正月十八。
漷縣縣衙寅賓館,睡夢中呲溜鑽進來一個人,處於行軍警惕狀態的陸天明瞬間翻身,直接把人甩了出去。
徐鳳爵差點被窗台磕暈,摸著後腦不悅看著他。
大小姐原本在中都應該留下,但她離開南京時來葵水了。
懷孕失敗,非要入京,中都有師兄,倒也無所謂,陸天明不可能帶著她去山西,就讓騎軍把南京幾人全部送回京,這是十天來第一次見麵。
她還委屈,陸天明也有點生氣,“這裡是前線,跑來做什麼?想孩子瘋了?”
“人家也不想來,張之桐半夜找我,讓我來陪你。”
“嗯?什麼消息?”
“沒有消息啊,讓人家來守著你,一個能騎馬奔跑、又能說話的女人,京城隻有我合適。”
靠!
外麵還沒天亮呢,陸天明暗罵宋裕本多事,拽被子繼續補覺。
大小姐嘻嘻一笑,再次鑽了進來。
陸天明按住她的手,示意老實點,卻也睡不著了,“德陵被燒,京城沒什麼反應?”
“皇帝召集朝臣哭訴了一頓,到家廟上了炷香,令溫體仁報仇雪恨。”
“沒了?”
“正事沒了,有件歪事,懿安皇後張嫣主動到齋宮祈福,皇帝下令錦衣僉事胡三春監督尚膳監提供膳食,以免皇城的奴婢又忘了。”
陸天明眨眨眼,皇帝哪壺不開提哪壺,一瞬間想到很多陰謀,最後不耐煩擺手,“真他媽煩人。”
徐鳳爵抓他手放到胸口,“有什麼煩人?這點小伎倆影響不到夫君,妾身能感覺到,家裡人有點期盼,朝臣很害怕,好事啊。”
陸天明還是沒心思說京城的事,“什麼時辰?”
“剛剛卯時,人家連夜冒著冷風來的。”
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陸天明還是獎賞了一次。
卯時末起床,來到縣衙正堂。
先讓親衛回京傳令,錦衣僉事胡三春任錢糧監督官,到通州騎軍報到。
臨時指揮所內隻有宋裕本和麻傑,兩人在喝粥,看他進來,宋裕本指一指桌子上信件,
“親衛營還沒回來,倒是撫寧來消息了,子帥毀了可苛河套的營地,殺了三千人,但奔襲紅崖子山時候,遇到漢八旗火器,傷亡百人撤回山海,奴酋又抽調五千火銃兵守退路,他們暫時沒什麼機會。”
展開信件看看,陸天明對著米粥發呆,半天沒有下嘴。
宋裕本在臉前擺擺手叫魂,“怎麼了?”
陸天明甩甩手中的軍情,“黃台吉固守後路,準備長時間作戰,這不太對啊,若按他這種布置,十五萬人根本沒有太多人去劫掠,狗不吃屎,肯定有鬼。”
麻傑疑惑道,“大將軍是不是有誤會?奴酋上次到京畿,不過占了遵化、薊州、遷安、永平等四城,他們本來也沒有攻城能力,連攻城梯都沒有。”
不是這回事,陸天明撓撓額頭,招手叫一個親衛進來,
“傳令,宣大軍務總理曹文詔,帶一萬人馬到皇陵西山隱蔽埋伏,不得暴露,若東虜再去毀陵,殺了他們,可根據戰況自我決定是否追擊,但不得超過順義。”
親衛去傳令,陸天明才惡狠狠說道,“黃台吉跟我玩漸進式遊戲,溫水煮青蛙,他們竟然能隨時通信,看來我得回京一趟,這些吃裡扒外的狗雜種。”
宋裕本歎氣一聲,“天明,你真的不懂皇帝,東虜越不正常,越正常。”
“這是什麼說法?”
“東虜是禦駕親征,並非大將軍奉命劫掠,黃台吉隨時可以改變既定策略,他們慢騰騰拆通州,也許隻是為了讓我們以為是慢騰騰。”
陸天明點點頭,“有點意思,你不當首輔真是可惜了,不會治理地方,兵事稀鬆,政治被你琢磨的淋漓儘致。”
宋裕本有心駁斥兩句,考慮他是大將軍,還是閉嘴了。
吃飯期間,李述孔和張世澤派信使回來了,他們進不去兵營,東虜在水澤邊取水,親衛暗中潛行過去扔了五斤番木鱉,白天才能知道效果。
陸天明不置可否,大明朝在運河一線與東虜對峙時間越長,對自己越有利,黃台吉既然不急,老子更不急。
他這個想法還沒有一炷香時間,外麵急急跑來一個信使,進門撲通下跪,“大將軍,東虜昨晚到三裡屯盜掘忠誠伯武惠公之墓,砸開墓道拿走骸骨。”
屋內幾人蹭的起身,宋裕本搶先大叫,“混蛋,三裡屯埋伏五百人,全死了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回宋總兵,正副百戶十人全部自刎謝罪,請大將軍原諒。”
陸天明聞言邁步,宋裕本一下抱住他,急得大吼,“天明,你彆激動,隻要是皇帝,做事都沒有底線,你生氣就上當了。”
陸天明甩了一肘子推開,陰沉下令,“集合,到通州!”
一個半時辰後,午時,通州城門樓。
身後幾名將軍戰戰兢兢,陸天明拿望遠鏡看著董護印,他正帶二百名親衛,扛著擲彈機潛行,靠近東虜拆遷隊二百步組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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