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在畫師旁邊看了一會，感覺黃台吉似乎在偷瞄她，老夫人對張世澤露出一絲讚賞，淡淡說道，“集合千戶以上所有將官，沒有比這更好的報捷信了，大家一起向天下報捷。”
眾人眼神一亮，妙，集體畫像才能傳世。
秦良玉、張世澤、馬士英、何可綱、曹文詔、李述孔、周遇吉、祖大春、孔有德、曹變蛟、曹鼎蛟、董護印、巴圖、李尊祖、秦祚明、宋子帥…
個個鎧甲明亮，威風凜凜，騎著高頭大馬到黃台吉身後圍成一個半圓，馬頭前百名將官手持長刀，矗立在血水中。
黃台吉瞬間成為俘虜的亡國之君。
大地如血，殘陽如夢。
屍山血海，耀武揚威。
毀滅，鐵血，強大，旺盛。
好一幅勇猛耀功圖。
好一幅浴血新生圖。
黃台吉一時間沒想到秦良玉目的，強硬保持身份，沒有扭頭看身後，對麵畫師下筆飛快，士兵嘖嘖稱奇中無儘羨慕，旁邊擺刀的將官個個挺胸…
他懂了。
頓時渾身發抖，雙拳緊握，眼裡噴出無儘恨意。
嘴唇開合幾次，最後化作一句，“朕是皇帝！”
沒人搭理他，旁邊的寧完我脖子一縮，更猥瑣了。
多人畫同一幅，身後圍著密密麻麻的士兵，一邊拍手，一邊誇讚，順帶說兩句哪位將軍沒有畫好。
哪有戰場傷感的味道，全是勝利者的歡樂。
黃台吉如同置身油鍋，夢想、麵子、地位、尊嚴全部被榨的稀爛，又煙消雲散，怒火也變成了笑話…
“天太冷，朕餓了，不善辟穀。”
黃台吉放下一切尊嚴，說出一句酸儒拐彎抹角匍匐的話。
依舊沒人搭理他，明軍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崇德帝小小螻蟻，不屑嘲諷。
身後的秦良玉和張世澤倒是聽到了，他們不開口，彆人更不會開口。
天黑了。
黃台吉以為會結束，他的麵子還在。
並沒有。
明軍拿來很多火把，點燃繼續。
有的畫師在拍手，顯然完成了最難的人臉和戰馬勾勒，背景得慢慢潤色，回京還得專業畫師重新畫，如此國朝大事，他們寫實為主的畫法隻能作為底稿。
黃台吉臉麵徹底被踩入血水，明軍一絲遮羞布都不給。
要不你就自戕？！
黃台吉瞥了一眼身邊的長刀，朕是皇帝，怎麼能自戕，朕是皇帝，怎麼能跪服。
不對，父汗曾經跪服李成梁。
陸天明年輕自大，活著就有機會，朕有機會做勾踐！
黃台吉再一次自我催眠了，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突然扭頭向西邊跪拜，沙啞大吼，“朕願降聖人，滿族願降大明，天朝上國在上，罪臣叩首。”
張世澤眉頭一皺，他還真沒想到黃台吉這麼快匍匐，大概陸天明也想不到。
馬士英倒是想到了，隱忍嘛，隻會隱忍到死，誰知道奴酋又在幻想什麼。
秦良玉和眾人沒有回話，士兵們卻忍不住，突然高呼，“萬勝，萬勝…”
憋了一天了，終於能暢快呐喊，摟抱戰友蹦跳，一泄三十年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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