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搖搖頭,思考製夷之策,竟然能對長城發火,也隻有陸天明了。
他這是向文明慣性泄憤,認為中原太保守了,長城看似防禦蠻夷,實則把自己的腳步困住了,得把眼光放出去。
眾人的確沒什麼良策,溫體仁說的對,大軍反正在訓練,小規模出擊也無需專職後勤,在哪練不是練。
但今天殺,明天殺,後天殺…這是一個更大的困境,更沒意思。
哎~
林羅山在仁智殿門口等候溫體仁,無意中聽了一句大事。
讓大軍到敵境訓練的想法,簡直恐怖到極致,萬幸倭國反應快。
跟溫體仁回文華殿的路上大汗淋漓,天國每位大員對戰爭都是輕飄飄的態度,這是多大的自信。
文華殿門口,溫體仁招手叫過禮部屬官,“好了,帶林先生回去吧,不得聚眾鬨事,先住著吧,另外讓戶部去把朝貢清點一下。”
屬官領命,溫體仁扭頭與林羅山告彆,才看到他滿頭大汗,
“林先生太緊張了,若想到國子監,與禮部打招呼就行,聽說你帶了百艘朱印船,留下接使者的船,讓士兵們回去吧,倒不是我們管不起吃喝,實在沒必要,且占著天津衛港口,影響海運。”
林羅山恭敬彎腰,“是,感謝天官提醒,呃…外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什麼話?但說無妨。”
“天國製夷幾千年,歸夷無途,問題不在天國自己身上,而在蠻夷的愚昧,夷國百姓對天國陌生,頭領又野心勃勃挑釁,以致慘事不斷,其實…最討厭國戰的是對方百姓,天國又沒有去主動作戰,天國可以考慮放大批讀書人外出傳道,讓百姓認識到是自己頭領錯了即可。”
溫體仁眼神一亮,“林先生說的在理,我們的確沒想過從夷民角度解決問題,來來來,咱們聊聊。”
林羅山欣然受邀,頓覺榮耀。
遠在河套的陸天明撇撇嘴,事情遠比想象的棘手,不是遇到製夷問題。
是世界問題,利益問題,宗教問題,民族問題,人性問題,信任問題…統稱為政治問題。
這些問題幾百年後都沒有解決,現在想一下解決是做夢。
關鍵是,還有陰謀問題,雖然他們管這叫謀略,但相對的立場看來,就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很有趣,自己果然改變了世界,竟然被困在中原文明的大謀略中了。
一時半會沒有頭緒,在塞外對著長城傻不拉幾發呆幾天,自嘲笑笑,回到河套,準備動手。
何以解憂,唯有媚骨。
這也是一個困局,但好處理,當下跳不出去,未來卻能解決,這就是人口政策的動機。
五月二十三,歸化王宮,天色剛亮。
陸天明躺地鋪中,抬頭看著屏風上掛著的一幅世界地圖。
誰控製了中亞,誰就控製了亞歐大陸,誰就控製了世界。
忠勇商號出現的太突然,實力增長太快了,世界上的梟雄們反應也很快。
自己盯著東虜,忽視了西邊,忠勇商號沒有走海貿,陸地上的名聲早到歐羅巴了。
這名聲不是軍事,而是絲綢之路。
海量的財富出現在歐亞大陸,誰看誰眼紅,忠勇商號走個商,竟然撥動了西域格局,進而撬動了世界格局。
陸天明應該高興,因為自己的出現,把中原的謀士們逼著思考並布局‘國際博弈’,可喜可賀。
應該很好玩。
被窩再舒坦也不能一直睡,陸天明扭頭在美臀拍一巴掌,楊彩兒不情不願起身,去倒水洗漱。
她和李開夏被放出來了,哪能一直禁足,不過,張世菁給了她們一個懲罰,陸天明沒有侍女,跟著伺候吧。
陸天明最近覺得自己患上了幽閉症,不知怎麼回事,越來越不想到臥室睡覺,尤其是帶簾幔的木床,感覺跟盒子似得,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