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點點頭,表示理解了。
再次指著書信道,“他們在劃分西伯利亞和額爾齊斯河草原的歸屬?或者是在劃分什麼生意?”
“陸將軍都說對了,他們既在劃分草原,也在劃分生意,是皮子的生意,不是捕奴生意。捕奴是大生意,涉及的問題太多,他們很難合作,由各貴族自己雇傭仆從獨立行事,並非羅刹國軍隊,誰都不會乾涉誰。”
“皮子?什麼皮子?”
“森林裡昂貴的皮子很多,不知陸將軍有沒有聽過紫貂、魚鱗貂?這種皮子按重量買賣,到歐羅巴一斤可以換五斤黃金。
還有虎豹熊、狐狸等等,皮子的生意克裡米亞人做不了,他們是野蠻人,歐羅巴皇室不與他們打交道,是貴族之間的買賣,羅刹需要林中百姓打獵。”
“本官聽懂了,那克裡米亞人去往齋桑泊,說明田吉茲湖基地已知曉大明提前來了,讓克裡米亞人引誘我們西來,他們在東進合圍?”
“消息是傳回去了,但不是陸將軍所言的這樣,他們的殺手鐧足夠了,克裡米亞、土爾扈特互相監視,北麵的大軍又監視雙方,隻要克裡米亞和土爾扈特合作,就可以伏殺大軍,北麵大軍是備用兵力,以防萬一。”
“有點意思,雙重試探,那他們主力大軍就龜縮不動了?”
“不,剛才本宮說了,他們在一起對付大明,這次既是對峙,也是監視,更是為了談判,彼此達成約定。”
啪~
陸天明一拍手,“好極了,誰在串聯?”
朱微哭笑不得,“沒有人串聯啊,這是他們共同的選擇,千年來就是這樣,整個西域都知道,防備中原西進是最重要的事,比他們互相廝殺更重要。”
陸天明咧嘴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大明還團結了這群垃圾。”
朱微沒理解這句話,陸天明不再問了,對巴圖大聲說道,
“給朱姑娘弄個帳篷,麻煩把書信轉換成漢字,再請朱姑娘幫你審一審那群貴族,看看有誰能被利用,做咱們的生意夥伴。
中軍暫時不動,李述孔、董護印向南兜一百裡,進攻克裡米亞軍隊,彆太狠了,擊潰即可,把他們攆過來與中軍一起圍殺,能殺多少是多少。
土爾扈特守著北邊無需動,我們先殺潰這一萬人,讓他們把消息帶回田吉茲湖,再等等孔有德和準噶爾的大軍。
十天之後,全軍奔襲田吉茲湖,咱們會會這支各懷鬼胎的聯軍,省得一個一個找上門,告訴他們,大明在西域以一當百,他們就是一堆狗屎。”
“諾!”
陸天明一下令,就是不再談話了。
和鄂爾勒克父子不敢多言,恭敬退走,朱微猶豫片刻,也跟著離開。
陸天明往毯子一倒,再次露出一個微笑,大方向沒問題,自己的判斷獲得證實就行。
草原上圍殺大軍,沒有十倍人不行。
他們倒是有十倍的人,但也不可能齊心協力進攻。
那就是西域薩爾滸,讓你們嘗嘗新時代的騎軍如何奔跑中遠距離殺敵。
悲催的哈薩克汗國,變成了矛盾消融劑。
你有點強,又不太強,擋了人家的路。
還跟著人家出兵呢,人家早把你賣了,
陸天明美滋滋睡了一覺,再次睜眼,帳篷口放著炭筆翻譯的一遝紙。
出門呼吸兩口新鮮空氣,天空中厚厚的雲層。
夏季的草原天氣不可捉摸,可能會有一場急雨。
李述孔和董護印已經走了,中軍分散開防禦,遠處丘陵隱約傳來俘虜求饒的聲音。
一切在正常進行,陸天明又返回帳篷。
洗漱之後,拿起朱微翻譯的結果。
咦?!
這娘們有一顆男人的心,沒有直接翻譯信件,而是在上麵給陸天明介紹羅刹的製度,還有她的批語。
羅刹現在最高統治者當然是沙皇,但如今的沙皇還沒有建立絕對皇權。
縉紳大會才是羅刹最高機構,這個大會僅僅討論沙皇繼承人,沒什麼實際行政權力。
沙皇現在是樞密院治國,有五個重臣,分彆是財政、內務、外交三大臣,陸軍元帥和海軍上將兩名軍人。
東正教大牧首也是沙皇任命,避免外國勢力對羅刹的乾涉。
接下來如同大明一樣,有地域總督,也有特使總督,這些總督下麵是省長、縣令,再下來直接是村長。
與大明不同,羅刹沒有官場。
從縣令開始,全是貴族,非貴族隻能當低階將官,沒資格當官治民,也沒有科舉製。
整個沙俄都是貴族在治國,實權貴族負責治地內的行政、稅收和治安,有屬於自己的治安軍隊,權力非常大。
朱微在告訴自己,可以考慮借鑒羅刹的辦法,讓貴族當縣令,釋放他們的財力,完成中樞稅收,朝廷再用稅賦練軍,給貴族製定嚴格法律製約。
好膽子。
這是出身宗室的女人見識。
一個春秋大夢。
貴族這玩意在歐羅巴是實封,中原在隋朝以後,就沒有實封過貴族,全是虛封,依附皇權而活,保證國家的一統,西方的實權封建製卻持續到二百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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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封,虛封,不是一句話能改變的,需要整個國家從思想、人文、習慣等方方麵麵大變。
大明若實封,大一統立刻就崩潰了,春秋戰國、五代十國再現,城頭變幻大王旗,混亂不可想象,比蠻夷進入中原還可怕。
西方缺一個始皇帝,東方學他們是有病。
陸天明直接把廢話扔了,後麵的翻譯看得頭大。
因為朱微無法翻譯名字和稱呼,字母夾雜漢字,讓陸天明捋了半天。
米哈伊爾登基的時候,羅刹隻是在名義上結束了混亂,羅刹內憂外患、強敵四伏,有效實行的統治隻有莫斯科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