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就在南港東南方向五裡外。
作為佛教四大道場之一,身處海匪之中,普陀山在風雨中無憂度日,無論是南邊的雙嶼、還是近在咫尺的舟山,百年來,海匪都未破壞這地方。
就算是徐允爵和歐羅巴偷襲,也沒有炮擊普陀山。
好似所有人都知道,這地方與世無爭,破壞這裡會遭報應。
普陀山從北到南,依次三大寺,慧濟寺、法雨寺、普濟寺,親衛帶著鄭芝龍沒有去任何一個地方,繞著海島向南,抵達普陀山南端。
這裡是個海灣,但也是清淨之地,密密麻麻的鵝耳櫪,混合著鬆柏的紫竹林,可以清晰看到舟山島、寧波海岸和南邊的小島都能看清。
鄭芝龍從海灣上岸,向灣口尖端的石台快步而行。
這裡更高,海岸全是峭壁,鄭芝龍餘光瞥見東麵的海灣內停著一溜海船,鬆了口氣。
尖端樹林邊的石台坐著一個鎧甲人影,月光下聽潮觀海,身前還有一撮祭品和香灰,現在祭拜過舟山無數冤魂。
鄭芝龍到身後立刻匍匐,“罪臣拜見上位。”
“鄭芝龍,舟山一月,有什麼所得?說出來讓我聽聽。”
陸天明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鄭芝龍連忙回道,“徐允爵毫無人性可言,此人已瘋魔,格殺勿論。”
“是嗎?那陸某在山西和中都屠殺怎麼算,在西域又怎麼算,論殺人,徐允爵差遠了。”
鄭芝龍再次回道,“上位乃殺賊,徐允爵乃殺民,罪不容誅。”
“這就是你閉關一月所得?”
“回上位,門下時刻麵對郭祚永襲擾,實在無力回擊,上位恕罪。”
“起來吧,你想多了,我不會怪罪你,也沒有生氣,之所以現在才來,是不屑跟小孩子慪氣,得先穩住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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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芝龍起身後依舊保持恭敬,“上位聖明,徐允爵窮途末路,垂死掙紮,麵對叛逆,斬草除根即可。”
“當前的形勢,你謀劃用暴力對付徐允爵的時候就輸了,不要隨風起舞,給你提個醒,你知道這世界上誰的權力最大嗎?”
鄭芝龍脫口說道,“皇帝?!”
“皇帝是最弱的那個人,無論是誰,當他登上皇位的時候,他就把自己變成最弱的那個人,他的一切行為和話語都需要靠彆人實現,靠彆人監督,這是權力的運行方式,也就是說,皇帝把自己變成權力本身,他就成為被利用、被運用、被使喚的工具了。天子言出法隨,永遠是個幻象,是官員給皇帝和百姓喂的迷幻藥。”
鄭芝龍醍醐灌頂,“上位聖明,急切登基的人都是蠢貨。”
陸天明眉頭一皺,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利用權力、運用權力,這是官場思維,而真正的強者,會創造權力。”
鄭芝龍身子一抖,“上位聖人在世,門下唯有效死。”
“一官呐,你知道我當時聽說徐允爵綁架七百萬人威脅我,是什麼反應嗎?”
“連累無辜,天地悲劇。”
陸天明點點頭,“是啊,連累無辜,罪不容誅,我最終要殺自己的嶽父,殺孩子的姥爺舅舅,可惜啊,還是走到了這地步。”
鄭芝龍心頭一顫,琢磨著給個正義的道理,陸天明突然問,“你知道腎疼是什麼感覺嗎?”
“啊?!”正準備躬身的鄭芝龍重心一閃,差點跌下石台去。
陸天明沒等他回答,又換作一股悲涼,“徐允爵就是五年前的我,一個貴公子與一個泥腿子玩毀滅之道,他還不配。
老子當魔王的時候,他還是隻錦雞。五年前的我,無數個日夜,我也想綁架整個京城與貴人作對,甚至想捆一身炸藥到金鑾殿引爆。
卑微的我一腦子破壞欲,就算是死,也不能如螻蟻般無聲無息,好在我運氣不錯,最終走出那段毀天毀地毀人間的黑暗日子。
當我聽說舟山被偷襲,五商和百姓被殺戮,腦子裡充斥著殺意,手腳卻一點勁都沒有,心腦與手腳脫節,五官亢奮,後腰無力,肌肉酸痛,骨骼僵直,這大概就是腎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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