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這次真走了,夕陽西下,漕船從餘姚河直接進入杭州灣,消失在茫茫大海。
眾人悵然若失,心緒複雜。
的確,明知答案就在眼前,非得跟上來找抽,三番五次被教育,顯得極其愚蠢。
威遠大將軍到處都能看到真理,士林卻在聖賢書中苦尋無果。
境界差距太大,彆說現實手段。
周延儒、劉宗周、汪汝謙、靈璧侯依舊不能回去,得把張維賢請回去。
英國公原本計劃在餘姚住幾天,熬一熬徐弘基,既然陸天明限定時間,速度就加快了。
女婿出門一年,渴望回京團聚,享受榮光,咱也快點吧。
汪汝謙昨晚苦思一夜,沒有睡好,早上醒來遲了,迷迷糊糊出門,準備厚臉皮硬請張維賢的時候,看到運河中突然多出三十多條船的桅杆。
密密麻麻的餘姚百姓和士子圍在堤壩前,指指點點,又捂嘴捂眼,好似看到什麼難受之事,但他們又不願離去。
汪汝謙快步趕到,黃宗羲剛從人群中出來,立刻攔住詢問,“太衝,發生了什麼事?”
黃宗羲深吸一口氣,“一切結束了,一切也要開始了。不用我們哀求,英國公也回杭州,馬上會啟程。這是威遠大將軍對江浙最後的善意,也是威遠大將軍對權爭的絕殺,他不是沒耐心,是不屑玩手段。”
什麼和什麼呀,汪汝謙納悶推開人群到堤壩前。
靈璧侯、周延儒、曹化淳、陸暉、王先通、鄭芝龍等人都在。
船上的情形…
嘔~
汪汝謙看一眼直接吐了。
無數光溜溜的白皮男女在甲板,待遇都一樣。
臉上刺字,後背燙印,耳朵、鼻子殘缺,肩胛骨和琵琶骨被鐵鉤刺穿,彼此串一起,鮮血與膿瘡一起滴落,腿上還有不可描述的汙穢。
劊子手沒資格談人格,顯然他們就這麼從夷州被一路運到杭州灣。
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囚犯不敢看人群一眼,好似天地間有大恐怖。
每艘漕船上有一塊木板:舟山凶手。
半個時辰後,漕船開始返回杭州。
英國公沒有與他們同船,眾人也沒有去找不痛快。
縮在船艙,再無勇氣看囚船一眼。
雖然早猜到陸天明不會退步,但…真狠啊。
誰能想到昨日侃侃而談的年輕人,對付敵人如此狠辣。
看一眼囚犯,都感覺他們生不如死。
黃宗羲說的對,這既是絕殺,也是善意。
把囚徒拉到杭州,讓皇帝下令行刑,定性舟山慘案。
劊子手若被問罪,江浙可以得到他們想要的承諾。
劊子手若逍遙,舟山的大軍五日內就會上岸。
不對,是五日內會解決一切。
不再論道,不再講情,不再妥協,‘圈子內’所有人都會被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