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楊麵帶譏諷地看向岑馳,心裡卻無比冷淡。
他的靈魂和身體似乎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置於鬨劇之中,一部分自身體裡抽離出去,站在桌邊,冷眼旁觀這出各懷鬼胎的戲碼。
如果這是一出舞台劇,林木楊抽中的角色一定是那個拆散男女主的反派,那個口誅筆伐的對象。所有觀眾都會在這個時刻跳出來指責他,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要拆散他們?你不要這樣。
就讓他們住在一起啊!
林木楊習慣了,他像是回到那個冬夜,回到了昏暗的轎廂裡,看到年輕男女親密相擁。
他在做什麼?林木楊自己都不知道。
他冠冕堂皇地給自己找借口,他在幫助甘甜看清一個男人,一個男人慣於用暴力解決問題的、情緒不穩定的男人。
他不值得你猶豫、沒什麼好留戀的,更不值得你負累。
他甚至不願意為了留在你身邊多爭取一下。
但他是“搶”的那個人,他的一切行為勢必包裹在層層私下之下,被拿到舞台正中央最亮的那盞射燈之下,供人指摘。
岑馳搖頭,果斷地拒絕:“我拒絕。”
他很平靜,波瀾不驚地說:“如果你想去起訴我,或者告我,都可以,隨便你。在結果出來之前,我會一直住在這裡。”
說完,岑馳起身離開,頭也不回。
林木楊在這時開口,看向甘甜:“那你呢,你要走嗎?”
岑馳離開的腳步瞬間僵住。
江序:“甘甜你要走?”
段迎瀟:“什麼意思?”
“我建議她搬走,”林木楊聲音淡淡的,“她一個女生跟你們三個男生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了?”江序蹙眉。
林木楊:“光是二樓隻有一個浴室這點就夠不方便了。”
段迎瀟說:“以後讓江序下來洗。”
江序同意:“嗯,我下來洗。”
“日常生活也不方便。”林木楊繼續提出問題。
段迎瀟語氣嚴肅:“舅舅,我們已經一起住過一段時間了,生活各方麵……都磨合得很好。”
“麵上磨合得很好,然後在學校裡說住的不開心、打架,還把無關緊要的人扯進來?”林木楊眼裡有淡淡的嘲諷,不管其他人,看向甘甜,“當然,你不用立刻決定,你再想想,我尊重你的意見。”
客廳的掛鐘在此時響起,重重地敲擊了六下,敲得每個人的心都一陣沉悶的回響。
比起剛下來那會兒,窗外暗下來,屋子裡所有的一切都黯淡無光,失去色彩。
但沒有人去開燈。
林木楊起身告辭,“不早了,我先走了。”
江序和段迎瀟同時站起來,跟上去想送他,順便說點什麼。甘甜猶豫兩秒,同樣跟著站起來,向外走的時候,路過站在自己房間門口雕塑一樣的岑馳。
他一言不發,也不看她,沉默地盯著牆上一小片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蹭掉的牆皮。
甘甜追上前去,看著站在門口的林木楊,“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