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泓的眼皮狠狠一跳,他暗含警告地看了豹子一眼,嘴唇翕動,卻沒說出阻攔的話。
豹子斜睨他一眼,心裡有些不屑。
它是全世界最理解祁泓的生物,甚至可以說,它比祁泓更懂祁泓。
祁泓刻意忽視掉的所有情緒在它這兒一覽無餘,無法掩藏。它想做的,就是祁泓最想做的事。隻是祁泓會克製,而他不會。
誰叫它是豹子呢?
甘甜看向正在吭哧吭哧地給伏危梳理精神力的兔子,剛要開口,垂耳兔的耳朵突然機警地豎起來。它轉過身,切斷了與伏危的鏈接。
“媽媽姐,有東西跟著我們。”
垂耳兔立起前爪,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兩個中了神經毒素的哨兵,和一個五感並不出眾的向導,外加一個狀態不好的豹子。光顧著尋找出口的三人一豹組合,沒注意到身後不知何時又悄然出現的隱秘聲響。
祁泓順著兔子的方向看過去,銳利的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的黑暗,直直射向黑暗裡稍縱即逝的那一抹雪白。
“是它。”祁泓沉聲道,“它追來了。”
伏危從精神圖景中出來,虛弱地靠在甘甜的肩膀上,耳邊全是不知來源何處的嗡鳴聲。
他清楚這是中毒的症狀,閉了閉眼,乾澀的喉嚨發出聲音:“它是跟著我來的,我身上沾了它的血,有它的氣味。把我放下,你們走吧。”
甘甜被氣到,“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就知道它是憑借你的氣味跟著我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彆說胡話。”
伏危因為那句“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勾起嘴角,下一秒,胸口悶痛,他乾咳兩聲,“你忘了…我是來執行任務的嗎?”
他生生把喉頭的腥甜咽了回去去,“蠑螈科的感染物,畏光、喜潮濕,視力差,憑借嗅覺捕捉獵物。遇到你們之前,我為了尋找水源,誤入了它的巢穴…它的卵被我除掉了。它是在跟著我,想報仇——”
說話聲戛然而止,祁泓架住驟然癱軟的伏危,看向表情驚愕的甘甜,麵無表情的解釋自己把伏危劈倒的原因。
“太吵了。”
甘甜接住伏危:“……”
“我來解決。”
祁泓說完,利落地掏出槍,轉身蹲在豹子的背尾,弓起的上半身像蓄勢待發的弩。
拐角處雪白乍然出現之時,祁泓乾脆地扣動扳機,對著虛空處開出淩厲的一槍。
黑暗裡,怪物發出一聲低啞的咆哮聲。
它被徹底激怒,不再刻意隱匿行蹤,雪白身子還黑暗中拉出銀色長影,加速向她們奔來。
眼見著黑暗中的虛影越來越近,似乎隨時都能一躍而上撕碎她們。甘甜將害怕的垂耳兔收回,抿緊唇,也跟著掏出了槍。
“你彆開槍。”祁泓注意到她的動作,冷聲阻止,“沒用。”
這個怪物的鱗片無比堅硬,即便是她們手上針對感染物特製的子彈,也不過是淺淺破開對方的血肉,造不成致命傷。
甘甜動作一頓,“你在挑釁它?”
她眉心擰起,“為什麼?”
祁泓沒有回答,甘甜也沒放下槍,依然握著槍對準前方。她看不見,隻是繃緊身體,仔細聆聽黑暗裡的每一個動靜。
突然,鼻腔湧入一陣熟悉的腥臭氣味——
黑暗中,祁泓回頭,深深看了甘甜一眼。下一秒,他一言不發,翻身下豹,對準雪白怪物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