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裡,靜謐得如同深海,唯有儀器發出的嘀嗒聲,仿佛是時間的脈搏,一下一下,清晰可聞。
穆小吉目光直直地盯著江程煜,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有懊悔,有無奈,更有深深的眷戀。
他心裡明白,無論自己再如何聲淚俱下地懇求,曾經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對他嗬護備至的“小魔獸”,或許真的已經回不來了。
江程煜已經在這重症監護室裡陪護了一天一夜,他靜靜地坐在江朔的病床邊,神情專注而凝重。
左手緊緊地牽著江朔的右手,他運用自身多年修煉積攢下來的強大功法,
那股渾厚且溫潤的內力,正悄然無聲地順著兩人相牽的手,源源不斷地湧入江朔的身體,
如同春日裡的潺潺溪流,緩緩地滋潤著江朔受傷的肌體,為他療愈著傷痛。
終於,江朔在這股淳厚真氣的滋養下,漸漸有了反應。他那修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眨動,像是蝴蝶扇動著翅膀,在混沌中努力地想要掙脫出來。
隨著意識逐漸清醒,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小爹爹江程煜那憔悴卻又滿含關切的麵容。
江朔不禁輕聲呼喊:“小爹爹……”
那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遊絲,但在江程煜聽來,卻仿佛是世間最動聽的天籟。
江程煜聽到江朔那微弱的聲音,原本緊閉的雙眼和緊繃的臉上,瞬間露出了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慈愛與欣慰。
他忙睜開眼睛,一臉關切的輕聲詢問:“臭寶醒了?你感覺身體哪裡還疼嗎?”
江朔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地伸出小手,做了個抱抱的手勢,眼神中滿是依賴。
江程煜見狀,緩緩收功,輕輕起身,一臉寵溺地將江朔抱在懷中。
隨後,他伸手拿過一旁的溫度計,仔細看了一眼之後,小心翼翼地給江朔揭開衣領,將溫度計夾在他的腋窩處。
做完這一切,他又輕輕撫摸著江朔的小腦袋,關切地問道:“頭疼嗎?”
江朔臉上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奶聲奶氣地說道:“小爹爹抱抱就不疼啦!”
穆小吉在一旁看著兒子醒來,心中的激動與欣慰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抑製不住。
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悄然滑落,那是激動的淚水,是欣慰的淚水,更是對兒子平安醒來的感恩之淚。
江程煜看著懷中的江朔,臉上的笑容裡夾雜著一絲嗔怪道:“傻孩子,你知道自己有多金貴嗎?
滕子京被撞了,有專業的醫生可以救他。可要是你出了事,整個宋氏家族該如何是好,你爸爸又該承受怎樣的痛苦啊?”
江朔一臉幸福地笑言:“我知道有小爹爹在,我就一定不會有事的。看樣子,是小爹爹給我親手主刀做的手術吧?”
江程煜毫不猶豫地果決回應:“不是,主刀醫生是你爸爸。”
江朔聽到這個答案,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忍不住脫口而出:“爸爸?”江程煜輕輕地點點頭,確認了這個事實。
“以後你可不能隨隨便便,奮不顧身去救彆人了。你可知道爸爸給你手術結束後,精神崩潰直接暈倒在了手術室裡麵。”江程煜闡述著。
江朔眼中滿是內疚與思索,不禁繼續詢問:“小爹爹,爸爸這次回國後休養得很不好,你能不能從顧澤叔叔家裡搬回來住啊?”
“臭寶……我……”江程煜一時間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向江朔解釋這複雜的情況。
江朔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道:“小爹爹,你知道嗎?爸爸他每天都特彆想你呢!
我這次去維多利亞的時候,爸爸一眼就看上了那匹小白馬。他告訴我,你曾經有一匹白馬叫聖雪,
所以他特意交代我去找奧利爺爺,把聖雪買了回來,說要送給你。”
江程煜聽到這裡,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輕聲說道:“我知道,臭寶有心啦!”
“不,是爸爸他用心良苦!小爹爹你知道嗎?爸爸看到你每天用心地喂養聖雪,他可開心啦!
他說,從你對聖雪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你對他那份情意還在呢。”
穆小吉靜靜地聆聽著兒子的話語,心中五味雜陳,他從兒子的言語中,
感受到了兒子對他們兩人重歸於好的殷切期許,那期許的目光,如同一把柔軟的劍,直直地刺進他的心底。
在重症監護室外,氣氛顯得格外凝重。滕子京滿心擔憂,一心牽掛著江朔的安危,
因遲遲見不到江朔從監護室出來,他鐵了心不肯離開醫院半步。
宋世傑同樣放心不下自家孫兒,緊鎖的眉頭從未鬆開,眼神始終緊緊盯著重症監護室的門,仿佛這樣就能感知到裡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