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晨曦像揉碎的金箔,透過酒店窗簾的縫隙漏進來,在地毯上投下幾道細長的光帶。
餘倩倩還陷在混沌的睡意裡,門上突然傳來“篤篤”的輕響,不疾不徐,卻足夠將她從夢裡拽出來。
她揉著惺忪的眼,長睫上還掛著未散的困意,赤著腳下床,套上拖鞋踩在微涼的地板上,拖遝著走到門邊。
貓眼兒裡映出服務生筆挺的製服,她才鬆了手打開門。
“餘小姐早上好,”服務生微微頷首,語氣禮貌得無可挑剔,“鄧先生在一樓餐廳等您。”
“好的,謝謝。”餘倩倩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關上門時,指尖觸到門板的涼意,才徹底清醒過來——今天要回家見父母了。
浴室裡的熱水嘩嘩淌了會兒,鏡子蒙上一層薄霧。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拍了拍臉頰,試圖壓下眼底的忐忑,
可一想到待會兒要和鄧州毅、滕子京同桌吃飯,還要一起麵對爸媽的審視,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換好衣服走出房間,走廊裡的地毯吸走了腳步聲。
她捏著房卡走到電梯口,數字跳動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到了一樓餐廳,早餐的香氣混著咖啡的醇厚撲麵而來,
穿著體麵的客人三三兩兩地散落在各個角落,刀叉碰撞的輕響和低聲交談聲織成一片熱鬨的背景音。
餘倩倩站在入口處張望,目光掃過一張張餐桌,正糾結著該往哪邊走,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她回頭,撞進眼簾的景象讓她愣了愣——鄧州毅和滕子京都換了一身黑色運動裝,
袖口隨意地擼到肘部,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額角還掛著晶瑩的汗珠,
顯然是剛從健身房出來,渾身散發著一種未經修飾的、帶著熱氣的活力。
“下來了?”鄧州毅的聲音比平時沉了些,大概是運動後的緣故,帶著點微啞,“怎麼站著不動?不去拿吃的?”
餘倩倩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慌忙轉向滕子京,小聲打招呼:“京爺早,鄧助理早。”
“鄧助理?”鄧州毅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輕咳一聲,語氣裡帶著點刻意的鄭重,
“倩倩,叫我州毅,或者阿毅都行。‘鄧助理’這稱呼,等會兒見了你爸媽,怕是要誤會。”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咱們現在都見家長的份了……總不能還這麼生分吧?”
餘倩倩的眼眶倏地紅了。他不說還好,一提及父母,她心裡那點藏不住的惶恐就翻湧上來。
他是豐騰國際裡呼風喚雨的人物,跟著京爺見慣了大場麵,
而她隻是個普通廣告小公司的編輯,兩人之間隔著的何止是身份差距?
就像天上的雲與地上的草,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走到一起的情侶。
她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幾乎要被餐廳的背景音淹沒:
“如果……如果那天江總沒有出麵,你是不是……根本不會對我負責?”
這話一出,空氣瞬間靜了幾秒。
滕子京原本在一旁的前台,抽了紙巾正擦著額角的汗,聞言抬眼,目光掃過兩人,
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這裡是出口,人來人往的。先去拿吃的,坐下說。”
鄧州毅沒接話,轉身走向餐台,取了一隻白瓷餐盤遞過來,
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帶著運動後的溫熱:“不知道你愛吃什麼,自己選可以嗎?”
餘倩倩接過餐盤,指尖微微發顫,點了點頭。三人各自取了餐食,在餐廳最靠裡的角落坐下。
餘倩倩麵前的盤子裡沒多少東西,一個白煮蛋,半根玉米,一個小巧的肉包,
還有一小碗紅豆八寶粥,她低著頭用勺子輕輕攪著粥,
不敢去看滕子京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總覺得他的目光和氣場,像帶著寒冰的重量,壓的她呼吸都極具困難。
“這些夠吃嗎?”鄧州毅的聲音在對麵響起,他看著她幾乎沒準備動手的樣子,
彆樣的關心道:“回家路上還要坐一陣子車,餓著肚子可不行。”
餘倩倩點點頭,還是沒抬頭。
鄧州毅放下手裡的叉子,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詞句:
“我知道,我鄧州毅這些年跟著京爺在商業場合逢場作戲,名聲不太好。但是不等於我不專一,”
他的聲音很沉,帶著一種少見的坦誠,“但逢場作戲是一回事,對人對事的態度是另一回事。
很多時候,商場上不得不披上偽裝,不過是為了達成商業項目的目標,耍點手段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他見餘倩倩還是沒動筷子,索性拿起她盤子裡的白煮蛋,指尖靈活地剝著蛋殼,
蛋白上的薄膜被他細心地撕下來,露出光潔的蛋體。
他把剝好的雞蛋放回她盤裡,推了推:“快吃。吃完了我們去商場,給你爸媽買點東西。第一次上門,總不能空著手。”
滕子京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喝著粥,勺子碰到碗沿發出輕響,他全程沒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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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沒露出不耐煩的樣子,那副酷冷的模樣配上細嚼慢咽的動作,竟有種莫名的和諧。
餘倩倩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聽到“給爸媽買東西”幾個字,心裡那點緊繃的弦似乎鬆動了些。
她抬起頭,飛快地看了鄧州毅一眼,見他正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