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門,不是一個嚴密的組織,相反,它更像是一種概念……
在這個時期之前,很多堂口都和司徒不分高低,像遠在紐約靠賄賂警察成了氣候、還有個治安官老爺子的安良堂啊、靠檢舉揭發手段在舊金山有了勢力的協勝堂啊、包括後來加入的‘四姓堂’、以及最原始的義興堂都屬於‘洪門’旗下,但,他們的行事作風、手段,卻完全不一樣。
1900年的‘堂鬥’讓各種暗殺花紅滿天飛,這才有了許朝陽那個時代《堂鬥》一書,可以讓人看到在美華人黑幫內幕。
而此時,1938年,則是經曆了幾十年小摩擦之後危機四伏的時期,同在舊金山的協勝堂,是司徒麾下誌公堂的最大對手。
“老爺子!”
“老爺子!”
舊金山,協勝堂內,一個穿了一身唐裝、手腕子上還扣了兩個皮質護手的男人正在屋內喝茶,可手底下人卻一溜小跑衝進了屋,站在此人耳邊上說了一句:“誌公堂的人開始上街斂錢了!”
那人根本不老,約莫也就四十出頭的年紀,他聽到這兒還沒怎麼在意的說道:“和咱們有關係嗎?”
“我還聽說,今天他們從加利福尼亞接回來一批人,說是……豬仔。”
啪。
被這位‘老爺子’端在手裡的茶杯直接摔在了桌麵上,茶水迸濺的哪哪都是。
他甩了甩手上的茶水,還覺著沒甩乾淨的直接抓過這個手下的衣服擦手問了一句:“確定麼?”
這些所謂的‘堂’,都有各自的生意,梁先生在《新大陸遊記》中提到:“光舊金山一地就有洪門堂所26處!”
在1924年,安良堂的陳傑叛逃至協勝堂導致兩個堂所之間大規模火拚中,令在美華人黑幫於紐約、匹茲堡、波士頓、芝加哥、巴爾的摩等地出現了無數刀光劍影,這場戰鬥足足打了十年之久,才剛剛落下帷幕,安良堂和協勝堂的兩敗俱傷正是誌公堂崛起的原因,甚至,讓誌公堂有了隱隱壓其一頭的趨勢。
而協勝堂在舊金山的生意……就是‘華工’,這是絕對不允許被觸及的底線,否則絕不會如此敏感。
“盯緊了!”
他發狠的說出了這三個字,目光卻始終盯著門口,宛如失神了似的,一動不動。
……
夜幕下,誌公堂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很多華人將鈔票捏在手裡安靜等待著,他們手裡拿著的都是‘一美元’麵值的鈔票,在這個當時二等兵月薪為25美元的國家,一輛全新的福特汽車價值為500600美元左右,普通老美的兼職周薪大約為24美元……時代,他們這些連人家薪資一半都拿不到還備受其實的人,願意將‘一美元’拿出來……
那都不是錢的事,是情誼!
而他們願意將這筆錢直接交到誌公堂的手裡,則證明了誌公堂的信譽。
那麼,這些所謂的‘堂所’規模到底有多大,其中的人,又真的是為了保護華人而存在的麼?其實,也不儘然。
1903年,還是梁先生的《新大陸遊記》中說:“舊金山一地,有洪門堂所26處,其掛名列籍於誌公堂者,殆十而七八。”
這個殆,指的是範圍。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這個範圍之內,十個華人黑幫之中,約有七八個都掛名在誌公堂旗下。
梁先生可沒說他們都是好人,而《堂鬥》這本書中,更是將黑幫所做的事,儘書其中。
那個年月華工很慘,很多華人連普通老美的一半收入都拿不到,更有一些華工每天都在出苦大力,卻根本看不見一美分;
可華人黑幫卻很掙錢,他們收保護費、吃人血饅頭,更有甚者還專門帶著那些華工出去工作,在人家微薄的收入上分一杯羹。
但,華工在那個年月乾的是什麼活?如果有人在你如此辛苦的工作之後,讓你將賺到的錢拿走,或者拿你當驢使喚讓你一個字兒都看不見,你樂意麼?
除此之外,在美華人還經曆著各種意想不到的苦痛,可以說他們除了躲開了‘戰爭’,幾乎什麼都經曆了……假如,咱們隻是說假如……假如這些在美華人白天務工的時候需要被那些洋鬼子歧視、晚上該收錢了,又要被黑幫喝血,那,每天天黑的時候,估計隻剩下哭了吧?不,要是再想起國內的戰事,聯想到自己連回國都回不去了,恐怕哭都找不著調門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