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回頭看向我，眼睛瞪得像銅鏡：“你意思她胡說八道想騙我們去死啊？”
我用手背蹭了蹭剛長出來的胡茬，又尋思了一下：“這幾次我發現這個女人不會直接撒謊，而是喜歡玩兒文字遊戲，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
“但凡說到水，我估計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想到這個地方，但是我又想了一下，這地方看起來就知道水草豐茂，這麼好的地方應該很多人都嘗試著進去過，在這種情況下都沒人出得去，怎麼想都不應該是這兒。”
陳誌正在用衣服擦眼睛，聽到這兒他回頭應和道：“有道理，就是她不說這個想法，這個綠洲也是大家的首選，總比活不下去要好吧，但是那麼多人，還不是出不去噻。”
我從綠洲邊緣退開，靠在一塊石頭上休息，這時候曲清晨抱過來一些吃的和水。
“哥哥，這是我們幾個的，都給你，我們留一點兒就夠了。”
施文、杜全還有陶姐她們幾個都在看著我，我愣了一下：“給我乾嘛？你們吃啊！”
她把東西往我懷裡一堆：“在山洞裡多虧你保護我們，你比我們需要這些。”
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一個事兒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們應該都看到了。
“你們不害怕啊？”
杜全頂著一張中年男人的臉蹦了過來：“當然不了！簡直太牛了，他們那麼多人都乾不掉一個，你一個人就能打好幾個，你可是救了我們啊！”
他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剩下的孩子也是這樣，要說他們以前對我的態度不鹹不淡，那現在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看著我就跟看著什麼偶像似的。
這要是我二十出頭的時候應該會很自豪，但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而且我身邊的光頭、陳誌和海哥都知道這個事兒，但他們會擔心我的身體會不會受影響，也會幫我在外人麵前遮掩。
麵對杜全他們幾個人的熱切我儘量扯著嘴角笑了笑：“沒必要，我這應該是生病了，你們彆想太多，吃的你們留著，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一個個的目光都下意識追隨著我，搞得我很不自在，反倒是王鵬和張小浩那副略顯癡呆的樣子讓我放鬆一點。
光頭和陳誌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拉著小花圍在了我的周圍。
“烏眼兒，彆想那些，咱們商量下後麵的事兒。”
陳誌小雞吃米一樣吊著頭：“就是就是，烏眼兒哥，你剛才說嘞話讓我有咯個想法，但是乍一聽起還有點危險。”
光頭掏掏耳朵：“說來聽聽嘛。”
陳誌清了清嗓子：“既然絕大部分人都出不去，起碼能代表這個地方頭大部分人都去不到，或者，不敢去。”
我的眼睛瞬間睜大：“你說的是死亡海？”
陳誌點點頭：“按照他們的說法，死亡海是這兒時間流速最快的地方，所以他們這個把那兒當作魔鬼窟，但如果咱們這個說法成立，那死亡海也沒得啥子可怕嘞。”
光頭撓著頭問道：“那是個沙漠吧，裡頭也沒有水啊！”
陳誌“嘖”了一聲：“萬一呢，而且嘞點兒羅布泊，以前都是水，她又沒說是好久之前這兒有水。”
光頭聽完頗有點兒豁然開朗的感覺：“對呢欸，她說得不清不楚的，順著她的說法不求行。”
我邊聽他倆說話邊琢磨，陳誌忙不迭地追問：“烏眼兒哥，你覺得咋樣嘛？”
我沒說話，而是伸手招呼王鵬：“老弟呀，來一下！”
王鵬原本和張小浩呆滯地坐在一起，一聽我們喊他瞬間就回魂兒了，他頂著個大腦袋顛了過來：“咋了大哥？”
我攬過他的肩膀小聲問道：“能不能給我講講你那個小，呃老，就你兄弟，當時現場是個什麼情況？”
王鵬一說起這個來就一臉沉痛，他說其實他本來和張小浩關係一般，甚至有點兒差，本來他們幾個孩子就是從網上做攻略想走幾條沙漠公路。
這幾個孩子也是從小就認識了，王鵬吧小時候家裡條件最差，但他那是一點兒不自卑，相反，他說話直也不願意受氣，十幾歲的時候正趕上小孩兒青春期，張小浩他們就拿他開玩笑。
正常情況下不少人可能就是惹不起就躲，但王鵬不會，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誰還不知道誰啊？
張小浩在小女生麵前說王鵬家裡四處漏風，天天和耗子作伴。
王鵬呢張嘴就說張小浩他們家不乾不淨，他爸天天和雞鬼混。
大概是因為有仇當場就報了，這孩子是真不記仇，仇恨都是張小浩單方麵的，於是他就攛掇彆的小孩兒去收拾王鵬，可王鵬呢，好死不死是個體育特長生，跑得老快了，遠遠地看見人來了他就已經開始提速了。
這還不算，最氣人的是王鵬他們家還中途發家了，人家成暴發戶了，就算學生年紀小也是現實的，慢慢的王鵬人緣就好起來了。
一直到大學畢業，他們幾個人又湊到了一起，張小浩還是對他愛搭不理，但他看見王鵬那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兒是越看越生氣，於是就想著嚇唬嚇唬他，把他忽悠到戈壁裡晾他半天。
可是沒想到他忽悠著王鵬往裡走，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遇見沙域的時候給他倆嚇壞了，那個沙域蔓延得相當快，王鵬遠遠地把張小浩甩在了後頭。
但是王鵬說張小浩叫得太慘了，他不忍心，就在沙域蔓延到張小浩腳下的時候回頭去拉了他一把。
於是原本要落入沙域的張小浩就被王鵬拖著跑，一直掙紮在沙域邊沿，後來還是沙域停止擴散了，他倆才安全。
可等王鵬一回頭，就見著張小浩已經老了幾十歲，喘起氣來跟老牛似得。
但不管怎麼說也是活下來了，張小浩是肉體熟透了，思想也長進了，抱著王鵬的腿就嗷嗷哭，倆人也算是把話說開了。
我聽完以後拍拍王鵬的肩膀。
“小兄弟們不容易啊，行，你先回去休息，我們再商量一下出去的路線。”
王鵬估計是想到了他和張小浩共患難的經曆，麻溜跑回去照顧他的老兄弟了。
我捂著嘴不動聲色地對光頭和陳誌說道：“我還記得杜全當是我拽回來的，這兩件事兒有個共同點，杜全和張小浩，都在沙域邊界上停留了相對較長的時候。”
“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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