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們現在是在城區居民樓裡,而不是什麼原始森林沙漠草原,城區裡三步一個人五步一條狗,我根本不能顯露出一點兒不正常的地方。
退一萬步說,打人也不行,罵人都得道歉,我們得守規矩。
最後我倆商量來商量去,他給我往頭上扣了個鐵盆,彆的地方我的反應速度足夠防護了。
我緩緩搬開防盜門的門栓,老舊的門鎖發出“喀拉”一聲。
這是個二道門,外頭還有一道鐵門。
我透過鐵門的柵欄朝外看,朦朦朧朧的一片黑,打開手電照了照,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沒有人。
我和光頭頭頂鐵盆出了門,這層樓的電閘就在旁邊。
我打開那扇小鐵門,中間戶的電閘果然斷開了,也沒有漏電提示,而且彆人家都好好的。
這就有點兒奇怪了,我都窮成啥樣兒了,除了冰箱什麼大功率電器都沒開,難不成是有人故意扳開的?
光頭頂著個鐵盆和我背靠背,“咋樣了?”
我試探著合上電閘,相安無事,這時我察覺到手指上有點兒微濕,搓搓手指放在鼻尖聞了聞。
一股澀味混著極淡的血腥味,不對勁兒。
我合上配電箱的小門,這老樓的樓道裡沒人安監控,得不到什麼線索。
想了想我拍拍光頭,“走,下樓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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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拿著手電輕手輕腳地下了樓,走到小院裡回頭看著這棟孤單的老樓。
這棟樓實在有年頭了,儘管外立麵做過維護,可看上去依舊破敗得厲害,牆上黃色的牆皮一片片的開裂、剝脫,老化的異常明顯,比這個片區其他的民樓老舊的多。
那唯一的單元樓口黑洞洞的,大晚上的有點兒像這棟老樓衝我們張著一張大嘴。
“亮燈的是403,這麼晚了他們家還不睡。”
光頭抬頭衝著403挑了下下巴,整棟樓都黑漆漆的一片死寂,連院子裡的路燈都熄了,隻有403開著亮堂堂的大白燈,那叫一個亮堂。
自打租了這處房子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這個地方,以前沒覺著有什麼,現在一看,難怪便宜,不愧是我能租得起的房子。
我倆在小院裡大概看了看,除了兩棵搖晃的大樹,就剩各式各樣的椅子和沙發七零八落地分散在各處,光頭蹲在那間小平房門口,正在看人家的小盤子。
“哦呦,你們這兒的流浪貓還吃辣椒呢嘛?”
我撇頭一看,裡頭還剩了點兒米飯和饢,還有一點兒虎皮辣子,應該是小貓挑了能吃的,把這些東西剩下了。
“都是老人喂的,有什麼喂什麼,沒那麼多講究,小家夥們有的吃也挺好。”
光頭剛支著膝蓋要站起來,卻聽見我們身後的院子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辣椒啊,對身體好,沒事兒吃一點兒不錯。”
我頭皮一緊,光頭的動作也定在了那兒,他捂著腦袋從兩條腿中間倒著看向我們身後。
“臥槽烏眼兒,那個凳子有兩隻腳!”
我慢慢地轉身,院子的角落長著兩棵張牙舞爪的老榆樹,其中一棵樹底下有一把皮質椅子,椅背高大,椅子腿中間垂著兩條瘦弱的腿,灰色的褲子和鞋,大晚上的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可剛才怎麼沒看見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雞皮疙瘩,慢慢地靠近,椅子上的人沒再說話,也沒起身。
繞過樹乾,一張蒼老的臉從樹乾後慢慢顯露出來,是一位七八十歲的老奶奶,很瘦小,灰白短發上戴著個黑色發箍。
她縮在椅子裡,隻占了二分之一的位置,從背麵看過來連頭頂都看不見。
聽見我走過來,她終於睜開渾濁的眼睛看向我,神情寧靜,好在很有活人氣兒。
我的心臟總算回到了肺子旁邊兒,有點兒無奈地問道:“奶奶,幾點了還不睡?您這個歲數熬夜真不好。”
老太太把腿盤到了凳子上:“我都多大了,現在不熬什麼時候熬?死了再熬嗎?那就晚了。”
光頭踮著腳尖兒跑了過來:“奶奶,您天天睡這麼晚呢嘛?”
老太太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有精神病,睡不著。”
我跟光頭麵色不改,但是都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小步。
老太太又指了指我們扣著鐵盆的腦袋:“你們也有精神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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