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跑到五樓的時候就發現老宋家的門虛掩著,一小溜暖黃的燈光靜靜地映在地上。
“有人嗎?門沒關啊!”
我試探著吆喝了一聲,裡頭沒有任何回應。
伸手緩緩打開大門,屋裡的陳設和我們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隻不過沒有那麼乾淨,桌子上還擺著兩副碗碟,應該是今天用完卻沒收。
茶幾上的煙灰缸裡的煙頭多到溢了出來,桌子上躺著幾個,連地上都有。
這時光頭帶著崔妤跑了過來,崔妤身體還沒恢複好,光頭就像他的教練,一直在協助她。
“注意呼吸,對,來調整步伐,不錯,來擺臂~”
我沒插手崔妤的複建活動,而是快步走到客廳的窗台看了看,老宋沒安空調,房子裡又悶又熱,全靠兩扇小窗戶。
我用手指彈了彈他的紗窗,掉下來幾隻乾硬的小甲蟲,我再仔細一看,外頭的窗台上竟然堆了一層蟲子,他的樓層比我們高,沒想到竟然這麼招蟲子。
我把禮貌什麼的拋在了腦後,直接進臥室、廁所繞了一圈,裡麵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他不在。”
就在這時,頭頂的天花板突然傳來“咚”的一聲,聽著像是什麼重物砸在了地上。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瞬間想到了一塊去。
“去樓上去樓上!”
我們一行人像蝗蟲過境一樣嘩啦啦又跑了,行程緊張到崔妤已經沒有時間害怕了。
老孫家的門和彆人家的門都不一樣,又大又寬,絕對是優質甲級大門,我要是小偷一打眼兒就知道該偷哪家了。
我二話不說直接敲了敲門,可等了半天裡頭連點兒聲音都沒有,再敲了兩次,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這下我們算是遇見難事兒了,我們沒有任何權利和能力去硬闖人家的家門,那是真要被抓的,崔妤還好,我和光頭沒有病例傍身,可不敢隨意犯事兒。
但這事兒已經把我們架到這兒了,老宋不是頭一回跑到樓上來說理,他此時很有可能就在裡頭,老孫又坐了輪椅,總不可能出去夜跑了,現在裡麵的人越是不回應就越是可疑。
這時光頭突然拍拍腦門:“兄弟,試試這個。”
說著他從兜裡掏出老宋那串備用鑰匙來,我們在地下室還念叨過裡頭有一把鑰匙尤其氣派。
“人家不是說他還幫孫天齊照顧他爹呢嘛?他爹坐輪椅,開門不方便,萬一給過他鑰匙呢。”
光頭挑出那把鑰匙遞給我,還真彆說,這把鑰匙跟眼前的門確實是挺合適。
這會兒樓道裡的人都聚在了一樓看熱鬨,我們也不用裝樣子,要是猜錯了,大不了賠禮道歉嘛。
“嘩啦”一聲鑰匙順利滑進索道,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往右一擰,大門哢噠一下就開了。
老登竟然沒有反鎖。
我一把拉開大門,三個人迎麵就看到大門正對不遠處坐著一個人。
那人頭發灰白稀疏,應該是老孫沒跑了,此時他坐在輪椅上背對著我們,半邊身子隱沒在黑暗裡。
我身後的崔妤緊張到牙關打顫,僅僅是一個背影已經讓她足夠不適了。
背對著我們的老孫沒有說話,我們也不好輕舉妄動,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做一個開場白預熱一下。
“家裡這不是有人麼,咋不開門呢?你說說你這個老頭兒。”
我的開場白顯然是起了作用,屋子裡的人真的動了。
他伸出胳膊轉動著輪椅,一點一點轉了過來。
輪胎碾壓在瓷磚上咯咯作響,很像骨骼摩擦的異響。
我終於看清了老孫的全貌,其實遠不如想象中可怕,甚至有一些慈祥,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老孫沒錯了,看起來和孫天齊有五分像。
老孫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我們,神情麻木冷漠,幾綹頭發軟塌塌地搭在額頭上,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他這個樣子至少比前兩次露麵的時候正常多了,不過我總覺得他臉色灰敗,透著一股鐵青。
“你們,大晚上闖到我家乾什麼?我可以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