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們真是心有靈犀啊,我們帶著劉紅姐姐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我爬上車撥通了楊思佳的電話,本來想著大半夜的她八成不會接,可沒想到五秒不到電話就被接起來了,聲音聽起來還很有精神。
“誰跟你心有靈犀,心梗還差不多,一會兒把位置發我,到時候我不一定在家,打電話是想跟你打聽個事兒,你之前說你做夢來著,還能不能想起來?”
我把聲音放得很低,後座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在鬨情緒呢,難搞得很。
乾巴人自打光頭把皮箱搬到了他隔壁座椅上以後就坐不住了,哐哐用腦袋撞車座子,這家夥本來就有礙觀瞻,再這麼一發瘋,把本來不安的崔妤嚇得不敢上車了。
但是總不能把兩個怪物放在第二排,遲早被抓不說,開車的人也害怕呀,於是光頭乾脆暫時擠在了後排中間,用血肉之軀隔開了乾巴人和行李箱。
終於乾巴人不再好奇崔妤,開始轉而盯著光頭,總算安靜了下來。
而電話另一邊的楊思佳“啪”地拍了下自己:“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何止是前段時間,我前兩天晚上也做夢,早上起來沒一會兒就忘了,那天還是我媽一大早給我打電話,我才說了兩句,本來想著跟你提的,後來就忘了。”
“我們兩個來伊犁的時候不是去了牧道嘛,原本跟著人家撒了草種還挺高興的,結果當天晚上回來就做了一晚上夢,後來又夢到好幾次。”
“我其實隻能記住一點兒,夢裡我好像站在了一座山頂上,特彆清楚地看到了一大片樹林,那個森林黑壓壓的,我看了一會兒,結果那些樹就開始動,跟恐怖片一樣。”
“嚇得我就想跑啊,但是怎麼都動不了,然後那些樹的樹皮就像得了病一樣脫落了,露出來的樹乾是紅色的,後來,後來樹乾裡還鑽出了人,也是紅色的,一大片血紅色的人拚命地往樹林外麵跑,外麵也很陰森,像是雷陣雨來之前的大陰天,然後森林裡的大樹全都倒了,特彆荒涼。”
“最後我的眼睛就一點點閉上了,怎麼都睜不開……我就記得這些,夢裡我特彆急,又不知道是在急什麼。”
她這話說的有點抽象,我順著她的思路梳理著,她畢竟是被細君公主附過身的人,那片森林也是在細君公主的控製內,如果說現在生態崩壞,惡人逃竄……
事情果然像我想的這樣!
當時楊思佳在牧道走丟,她不知道,但我們應該知道,可不就是這個東西沒皮!
當時我還開玩笑說那裡的東西是純天然動植物,人活臉樹活皮,他們要活著就得有皮。
那樹還能嫁接呢,他們怎麼就不能換皮?
自然界裡植物一向是以自由換取時間,它們犧牲自己行走的權利,換來了更長的壽命。
可這些人形樹瘤不是,他們竟然從中找到了一個破綻,在享有壽命的同時又得到了自由。
“我的祖宗,你怎麼不明年告訴我?你上我墳頭邊燒紙邊說不好嗎?”
楊思佳聲音懵懂:“我沒事兒跟你說我做夢的事兒乾嘛?大哥,你邊界感好差,難怪沒對象。”
我無語地按斷了電話,一個模糊的想法逐漸成型。
多年前西王母消失,青鳥泣血而亡,百獸退居昆侖,時代更迭,神力衰弱。
那是不是代表眾神留下的神跡也要逐漸消逝了……
那些封存在山海之下的罪惡已經開始掙脫桎梏,重返人間。
我的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悲哀,這一年來我一直相信邪不壓正,我是見過神跡的人,好不容易才要相信這世上始終有神秘力量護佑著我們。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這股力量竟然到了消失的時候,它不再強大,已經無法壓製日益壯大的邪惡力量。
就像死去的開明一樣,再強大的野獸也有衰弱的一天。
怎麼辦?我們該怎麼對抗?我們又不是天神,最多隻是有一些天賦的人類而已。
邪惡被封印從來隻是其中一個故事的結局,總有一天它們會在另一個故事中重現。
我無力地接受了一個現實,邪惡是無法被消滅的,他們會蟄伏、轉移,然後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重現出現在我們生活裡,讓人防不勝防。
難道,佟叔的理論是對的嗎?
我手上一鬆,手機掉在地上。
光頭注意到了我的動靜:“咋了兄弟?有撒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