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著。”
“那失眠幾天上課沒精神就老實了。你可以自己玩遊戲。”
“……”
如果可以,我想將音樂放的很大聲。讓他也睡不著。理解一下我的不爽。
但他有很多工作。
很辛苦的工作。
雖然我也想去,但他不讓……而且,從性彆角度來看,世界至少在體力勞動方麵,對女性沒那麼公平。相對而言,男人更容易成為牛馬。
我能做的,隻有維持家裡的衛生,廚房的活動。以及學業。
想法很簡單,隻要成績優異,就能獲得去新道路的資格……也能讓哥即便沒有高學曆,也可以過輕鬆的生活。
“哥,你是不是和我同學說要關照我?說我,不擅交際。”
“……沒有吧?”
“……”
做了又不敢承認。
不過,也許我確實不擅長交際。是說,那種需要回應他人意誌的交際。
——
再一晃。
我已經大學畢業了。
有些副作用在這年紀才會浮現。比如……從單純的沒辦法伸手給遞衣服,一起睡覺。變成很少聯係。
哥有他的工作。
而我也要忙於大量學業,以及實習的工作。
哥是一塊很難被人發現的金子。這讓我既覺得煩躁又很安心。
煩躁的是,憑什麼哥不能獲得幸福呢?
安心的是,這樣我們的關係再怎麼疏遠也不會變成其他人那樣。
——
說錯了。
至少有一半錯了。
哥的確很難被人發現是金子,但除我以外有人提前發現過。
薑夢瑩。
那蒼蠅時隔多年,又圍了上來。
“哥,要吃回頭草?”
“不吃。”
但又很可惜。
也許一半是單純的討厭,更多的一半是因為當年我也因為她受過波及。所以,沒被接受。
——
一年一度的相親。
全都以失敗退場。
我也試過物色合適的對象,介紹給哥。但結果一樣。
學曆太低。
存款太少。
沒有一線城市的戶口,沒有房產。車是二手車。樣子也不帥。
我以前就做過假設。
如果始終沒合適的人發現哥是金子。那也無妨。
“哥,我想實習結束,來冬市找工作。”
“啥?實習的地方不是挺好嗎?而且之前說結束之後立馬就能轉經理。待遇也不錯。”
“我想回來。”
“……”
可我不能直說。
我認為哥再這樣下去會度過淒慘的未來,與其這樣還不如回到一開始的模式,和我一起。
人不用結婚也不會死。
我對尋找另一半完全沒期盼,倒不如說對回到以前的模式有十足的期待。
——
可到底是為什麼呢?
無論我了解到哥過得有多辛苦,也始終不願意同意我的請求。
可反過來,我同意過哥很多讓我不爽的要求。
比如,去相親。
走過場。
我有什麼錯嗎?
本來就不感冒,能坐在餐桌對麵也是因為哥的請求……被吐槽連打完招呼之後便直接走人,讓對方很不爽。
那又怎樣?
本身就是無關的人,為何要理會對方心情如何?
——
我堅持每周送一次小禮物,每月送一次稍貴的禮物,到每一年結束再送精心挑選的禮物。
這也有錯嗎?
這隻是按哥當初對我的模式。每周吃一次炸雞,或者其他我想吃的。每月吃一次稍貴的餐廳或者去買一次漂亮的衣服,每到年底再送精心準備的禮物。
他們,以前因為血脈關係沒覺得我是自己人的親戚,說這樣下去我會沒法找到合適的人。
我不在意。
但哥也這麼說。
“你已經長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
“……”
到底為什麼?
我沒覺得有哪裡,有問題。
我隻是想,在以前我沒辦法做到太多事的階段……能在身邊。成為一種精神支撐。
那現在明知道哥過得不如意,即便沒辦法在身邊,但有了能力的我為何不做這些事?這世上也不存在需要我回應的第二個意誌。如果不關注這些,我要關注什麼?
“總之,他們在傳,我們的關係……”
他們?
他們算什麼東西?
“他們想怎麼理解是他們的事。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但是彆人會在意。”
“為什麼要管彆人?難道僅僅因為彆人的意見,我就要把哥當陌生人?”
“也不是說陌生人,就是……”
“他們說的也沒錯。這世上,我唯一在意,喜歡的,就是你。”
“……”
我誠懇的坦白。
因為這是讓我引以為傲的事實。不同於膚淺的愛情,親情,這是一種……共生的生存模式。
之所以,我什麼都能做到,除去天賦以外,就是靠這個。
“……”
電話那頭深吸一口氣。
“蘇悠,你先聽我說……這個,真的不能這樣。我們……”
為什麼連哥也開始這樣膚淺了?
明明以前就能鼓起勇氣,在所有彆人麵前,說出要和我共存的話。
可最初就是那樣吧?
哥隻是普通人,沒有我那種覺悟。也不會完全不受他人意誌影響……是我單方麵決定隻回應他的意誌。所以他沒辦法理解很正常。
“不結婚,不用發生任何多餘的關係,隻是和以前一樣住在一起。也不行?”
“……不行。”
“我沒有想過那種事,隻是覺得……如果哥到最後也沒辦法被合適的人發現,那就隻有我。”
“就是因為你這種想法,所以才不行。”
“……”
我嘗試解釋清楚。
可反而越來越亂。得到的回答也越來越嚴厲,堅定。
為什麼呢?
我沒想過做任何違背世俗倫理的事,隻是單純維係家人的關係。因為外人不可靠,所以家人給予幫助,這很正常。
——
哥說讓我聽‘家’裡的話。
好好珍惜前途。
把握美好的未來。
我聽了。
畢竟,如果不聽……他連電話都不願意接我的。
“是嗎?那應該有希望年底再晉升吧?”
“……”
我似乎又回到更久以前。
不過,以前是順從大人的話,現在是順從哥的話。
至於相親。
實在提不起興趣,隻要我沒再那麼‘不正常’,哥也沒催過。
可活著到底有什麼意思呢?
我曾認為,隻有哥是特彆的人。不用去順從誰,也不是單純的去回應他的意誌……應該說,是我想回應。
現在變了。
都是些我不想回應的東西。
工作。
晉升。
未來。
公司。
……
憋了很久,我終於還是問出口。
“哥,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我?還好。”
“我過得不好。”
“工作上受委屈了?職場嘛……”
聽到電話裡,在千裡之外的人絮絮叨叨一大堆。
眼淚不知為何,完全止不住。
“哥,我想回來。和你一起住。”
“又說這個?都說了,你現在不是小孩子。”
“……”
又被拒絕了。
“一定要是戀人,才能住一起嗎?我這樣……就不行?戀人不行,家人也不行?”
“當然是家人。隻是說你現在不是小孩子,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我總不能當絆腳石吧?”
“……”
為什麼會是絆腳石呢?
我不懂。
望著落地窗外燈紅酒綠的夜景。
話筒裡的音漸行漸遠。
我真的很討厭吃魚。
大人說,她不喜歡……所以她就不喜歡。
我隻有一次是自己打算回應誰的意誌,一直把這當救命稻草緊緊攥著。認為永遠不會遭受背叛。永遠都不會變質。
那時候就想過……
會很恐怖。一旦回應的意誌消失,那個人就會崩潰。
“先不說了。明天還得上班。”
“等到年底,我來找你玩吧。看看魔都是什麼樣。”
“……”
那本來該是很美好的期待。但現在卻變成乏味的未來。反正也還是會和電話裡一樣。什麼都不是。
“嗡嗡。”
電話又在振動。
全都是,沒有意義和理由需要順從的事。
關機。
稍微,有點喘不過氣。
“……”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不管哥怎麼變,有一點肯定不會變……隻要知道我出了大問題,立馬就會來。
我要回去。
人在經曆大起大落之後就不會再那麼在意世俗。正如當初哥會帶著我回去一樣。
我對酒精輕度過敏。
如果喝了超過兩瓶啤酒,就會休克。
我寫下‘遺言’。
【我完全明白世俗應該怎樣做】
【可我不想,也不需要】
【想回去】
【我需要的是,看到……哥獲得幸福】
【或者,沒辦法獲得之後,還有我在】
【為什麼要在意?】
【我想回去。不用非要住在一起,隻是鄰居,一個城市也可以。隻要能看到。】
【為什麼不需要我?】
【……】
——
“停,打住。”
“嘔。”
我將手戳進女仆的嘴裡,她瞬間乾嘔。回憶畫麵也就此中斷。
這什麼古神太惡心了。居然能把這麼難堪的東西翻出來給所有人看。
弄的怪害羞。
“……”
所有人都盯著我。
所以說……
這就是最開始,就是我犯了大錯。
“真有人能因為想製造一個問題,結果真的把自己送走?”
哥摸著下巴,直勾勾盯著我。
“哥,人不說話也不會死。”
那怎麼辦?
那時候太難過,沒想到那兩瓶酒的酒精濃度比一般的要高幾度。也可能因為彆的原因,結果真的休克掛了。
“蘇明先生,你為什麼不要妹妹回來?她又沒有奇怪的想法……就隻是想回來。”
“……”
“對啊,師父太過分了吧!”
“……”
哥還在看我。
好吧。
我坦白。剛才用眼神威脅過成為女仆的古神,彆把不該放的東西放出來。有些氣急之下說的話,不適宜讓安姐姐她們看到。
“好吧,以前確實是我腦子有點犯軸……抱歉。”
“?”
突然伸手放在我頭上。
“……”
女仆,古神在暗地裡衝我擺出討好的眼神。
遺言早就不重要了。
現在的我,依然不會在意彆人怎麼看。哥也獲得了幸福,不需要擔心我會變奇怪。
“嗯,原諒了。”
“可喜可賀,晚上我來下廚吧!一起吃飯。”
“師娘,我也來幫忙!”
“……小諾,你乍這麼一叫,我有點毛骨悚然?”
“……”
隨著我話音落下,嫂子她們剛才沉默的態度也變得活躍。
但我還有一句話。
“作為補償,哥今晚和我一起睡。想重溫一下以前。”
“……”
她們都沉默了。
“不行!這怎麼行!小悠你……”
“……”
看,稍稍帶偏,就都會防著我。
“開玩笑的,我不是小孩子。我隻要睡在安姐姐隔壁就好了。聽說是新換的懸浮床,我想體驗一下,可以嗎?”
“!”
“那、那也不行!”
“?”
“瑤,這為啥也不行?”
“就是不行!下次、下次來體驗!”
“不是,你思想那麼臟?這是我妹,又不是你妹。”
“……”
“姐夫,有沒有可能我就在這?我很臟嗎?”
“……”
可我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過了這麼久。誰知道呢。
反正這次,我誰的意誌也不打算回應,隻回應自己的意誌。人,還是得偶爾為自己活一下。
——
隻有一個家夥,我沒辦法瞞住。
哥身邊的小個子。
“……小夜,幫不到忙。”
“不用,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沒辦法,反駁。妒忌。但是,最了解也不代表什麼。”
“我知道。我也沒有一定想要什麼,隻是試著回應自己的意誌。那聽起來就有意思,這可是我人生頭一回自導自演一次行動。”
“你,導過了。”
“?”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在開黃腔,“哦,你說當遊戲意誌那個?那不算。那就是普通兄控就能做到的事。”
“……”
“請問,你對兄控的概念大多數來源於?”
“?”
這東西有來源嗎?
電視裡不都是互相死來死去?
“明白了。祝你好運。”
“……”
嗯。
嫂子裡除去安姐姐,最順眼的就是她。
“小姑。”
“……”
我的腳隨著她略顯稚嫩的聲音崴了。
真過分啊。
一旦開始回應四麵八方的意誌,不止一個人的意誌,心情波動會這麼容易有嗎?
難以想象世界是的人是怎麼在充斥需要回應的意誌這種環境,相安無事活這麼大。
不過。
沒什麼好害怕的。
我繼續邁步。
剛才吃過一口魚肉,還是討厭吃魚。但這次是因為哥親手油炸的小魚一不合胃口二是專門炸給身後懷孕的小嬌妻吃的。所以討厭。
彆墅外的陽光很刺眼。
但即便是背對著,也隨時都可以轉身回去。不會被拒絕。
“悠大人!”
“……”
女仆阿古急急忙忙跑到我麵前。
“我有一計!如果您不好意思說,我可以、我……嘔!”
“……”
我再將手指戳她嘴裡。
“大人的事少問。”
“咿?!”
“……”
真是的。
突然翻出這種回憶。要是完完整整的,想不被誤會都難吧?
真是兜了好大一個圈子。
這種事,作為大人,怎麼可能需要代傳?
嗯。
現在的我,才能被稱作大人吧?有自己的主見。不被任何人……就連哥也休想再乾擾我的意誌。
“悠大人,在下有安大人她們小群內部流傳的豐秘方。求您幫幫忙……不想去血汗工廠打工,嗚嗚嗚……主人的懲罰太恐怖了!明明乾了一天14小時,一小時25元,中介拿走5元,交完保險扣完主人這裡的房租和生活費,我還欠幾千塊,而且一天假也沒有嗚嗚嗚……求您了!”
“……”
意誌,可能,稍微有點動搖?
話說起來。
曾經好歹是可以讓哥許願獲得最基礎的‘時間’能力來救我的古神,為什麼事到如今會混的這麼慘?我記得,哥也隻是讓她自力更生而已。好像說是很麻煩,不想讓她在家裡住。
“我一天要吃八頓飯啊!嗚嗚嗚……又隻會數學題,考不上主人說的大學!沒有學曆。我還欠主人共計5909w8的學費、生活費、宿敵費……就算國假都來主人這裡當女仆還債,這輩子也還不清!我現在隻想吃飽飯……嗚嗚嗚。”
“……”
好吧。
飯桶是這樣的。
“記得發我。”
“誒?”
“然後,你有光明的未來。”
“誒?!悠大人?!”
“……”
可不要誤會。
我沒有同情心。這隻是,理論中的策劃牛馬之術——畫餅。一個餅就能換來讓我意誌稍微有點動搖的秘術,很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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