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緊申雨歌的手，看向地平線儘頭翻滾的黑雲。那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在呼喚，在等待……
靈犀派覆滅的第七日，落霞峰下的無名小鎮飄起了灰雪。
李五峰站在客棧窗前，看著鉛灰色雪片落在掌心。那不是真正的雪，而是燃燒後的青銅灰燼——自靈犀派地脈崩塌後，方圓三百裡的天空始終籠罩在這種詭異的灰霾中。
"咳咳......"
床榻上的申雨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青色的血絲。李五峰快步上前，掌心貼在她後背，感受到她經脈中亂竄的青銅煞氣。自那日強行催動聖女血脈後，她體內縛靈鎖殘留的禁製就開始反噬。
"彆浪費靈力。"申雨歌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涼，"你的氣海裡有東西在啃噬金丹，當我不知道麼？"
窗紙上的光影忽然扭曲。李五峰的影子在牆上突兀地分叉，一道人形，另一道卻生出尖銳的骨刺。申雨歌瞳孔微縮——這三日來，那道異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晰。
"咣當！"
樓下突然傳來碗碟破碎聲，接著是掌櫃驚恐的尖叫："妖、妖怪啊！"
李五峰劍指一劃，木窗無聲洞開。隻見街心跪著個披頭散發的女子，粗布衣裳被脊背突起的骨刺撐得四分五裂。她周圍散落著青銅碎片，每片上都映出扭曲的人臉。
"是宋璃。"申雨歌撐起身子，"她頸間的青銅鎖鏈......在變異。"
話音未落，女子突然仰頭發出非人的尖嘯。她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內裡蠕動的青銅脈絡，整個軀體如同融化的蠟像般坍縮，最終在地麵凝成一道詭異的符咒——
九幽開門
符咒成型的刹那，李五峰胸口封印的青銅心臟劇烈震顫。某個沉睡的意識在他腦海蘇醒，帶著饕餮般的貪婪：
"終於......找到路了。"
跟著宋璃化成的符咒指引，兩人來到黑水沼澤。
腐臭的沼氣泡咕嘟作響，水麵漂浮著大量青銅碎片。申雨歌蹲下身，發現每塊碎片都倒映著不同的場景：有些是靈犀派弟子化作青銅雕像的瞬間，有些則是陌生修士在荒原上奔逃的背影。
"是記憶殘片。"李五峰拾起一塊，"青銅樹吞噬的人，魂魄都困在這些......"
水麵突然炸開！
一艘白骨拚成的舟船破水而出，船頭懸掛的青銅燈籠裡跳動著綠色鬼火。船板上密密麻麻刻著與宋璃遺體所化相同的符咒，而撐船的艄公——
"莫玄機？"申雨歌劍已出鞘三寸。
來人摘下鬥笠，露出的卻是張拚接而成的怪臉：左半邊是莫玄機生前的模樣，右半邊則是流動的青銅液體。他咧嘴一笑，青銅側的嘴角直接裂到耳根："老夫現在叫"擺渡人"，專送有緣人去......"
骨舟突然傾斜。水下伸出無數青銅手臂，抓住舟沿瘋狂搖晃。莫玄機怪叫著舉起船篙猛砸，那些手臂卻越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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