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煩你尊駕,我自己有手!”
那一刻不知為何,思緒都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氣一來,她就已經朗朗上口。
那樣的要強與不領情,頗有幾分恃寵而驕之意。
或許,這就是情緒與麵子的弊端,明明她最開始時並不想如此說,明明她心裡門清,他想要的也隻是她如實的一份解釋與認錯。
可她就是不想向他低頭。
張媽察覺到濃濃的火藥味,八菜一湯上完,趕緊退閃到另一旁,作靜待差遣的頷首狀。
她說完昂首接過張媽遞來的湯勺,一口一口抿啜著碗裡的清湯,餘怒未消,並不想再與他多交涉半句話。
這副用力表現的津津有味樣,令人又愛又恨。
大概是因右手太痛的緣故,她也演不了多久,喝過幾口湯就沒什麼胃口,還想吐,也不知道是不是急刹車時,把腦袋都給磕懵了。
她懨懨放下湯勺,擰著眉說:“我吃飽了,你慢用。”
說完,看也不看他,直往樓梯間的方向衝去。
瞧著那抹溜溜然消失在就餐區的纖麗背影,傅既琛後牙槽一咬,也跟著放下筷子。
視線緩慢斂回,旋而定落在她喝到一半就放下湯勺的碗口邊緣,無奈又氣惱。
這樣就飽了?脾氣還真夠大,說兩句都不行。
“張媽,你上去看看她,她手還傷著,生活沒法自理。”
“哦,好的!傅先生,我現在馬上去。”張媽聽聞,匆匆往樓閣小跑遁去。
由於右手骨折性受傷,往小的算,顧南枝起碼兩個星期都不能洗澡。
在浴室裡,她對著鏡子用左手認真擦拭過全身,換了套棉質睡衣,便早早爬上床。
關燈,睡覺。
黑暗中她努力閉闔雙眼,動也不敢動,卻是遲遲不得入睡。
感覺右手的傷竟比吃飯時,甚至是在醫院打石膏時,還要痛上好幾個維度。
額頭、後背、手掌心全都在冒汗,她忍不住呻吟一聲,痛得眼睛猩紅,就差下一秒落淚,哭著喊著說痛痛痛。
蒼天姥爺姑奶奶的!怎麼就這麼痛!!!
隱約回想起他們離開骨科室時,醫生對傅既琛叮囑的那幾句話:“這幾夜病人會痛到睡不著覺,家屬要上心一點,有條件的最好守在床沿看照,就怕痛到休克過去……”
嘛的!真的太塔娘親的痛了。
此時此刻,她感覺腦袋仿佛一道雷劈了下來,而後炸裂般的痙攣撕痛,再也沒有彆的。隻眼前剩下一千個、一萬個、甚至是上億的‘痛痛痛’字眼飄絮而過。
她忍不住用後腳跟用力蹬了一下大床,繼而咬著唇瓣嗚嗚嗚落淚。
這時有人敲響她的房門,她一怔,淚已止住。
顧南枝誤以為是自己心心念念等著的人,立即用左手撐床坐起身。
打開床頭櫃的燈,她嘶啞的聲線響起,故作矜持問:“誰呀?”
門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顧小姐,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原來是張媽。
失落二字在顧南枝心頭快速掠過,她用掌心抹掉臉頰上的淚,緩了緩,才道:“門沒鎖,張媽你開門進來吧!”
這棟彆墅的二樓以上,平日裡除了打掃衛生的指定時間,一般不允許傭人上來走動。
這個時間點張媽會出現在這裡,肯定是受人差遣。
果然,張媽說:“顧小姐,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休息了,這是我剛剛熱過的牛奶,是傅先生特意交代讓我給您端上來的,他說喝了睡眠好,您晚飯吃得也不多,如果餓了我下去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