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保寧府,破舊的府衙大堂內。
“德安侯”
“諸位將軍”
主位上的文總督,內心早有定計,環顧左右武將,臉色一正,表情嚴肅,鄭重的說道:
“剛才,老夫就說了”
“李國英是個老武夫,是久經沙場的老悍將”
“他們的精銳,還有兩萬多人,實力猶存啊”
“咱們的軍隊,也就是多個五六千人,並沒有什麼戰略優勢”
“前麵就是大巴山,崇山峻嶺,道路崎嶇,羊腸小道,關卡墩堡無數”
“這要是,一路打過去,一個個的拔釘子,五萬大軍,也拿不下漢中,徒增傷亡”
沒錯的,年近70歲的他,可不是戰場小菜鳥。
如果說,3萬不到的大軍,就敢去攻打,2萬多清軍鎮守的漢中,除非是他瘋了。
一把年紀的他,墳頭土都要埋到鼻子底下了,什麼局勢沒見過啊。
四川的清軍,並不是不能打,跟在李國英身邊的兵馬,也都是百戰精銳。
之所以連輸了兩場大戰,撤退漢中,那是因為火炮不足,糧草後勤跟不上的原因。
再有一點,下麵嗷嗷叫的戰將,都是成都川南那邊的老軍頭,已經沒膽子咋呼了。
沒看到嘛,朱皇帝的嫡係,楊定,劉鼐和包傑勳,一個個低頭不說話,穩重的很。
這個大堂裡,有這幫人在,文安之就有足夠的底氣,去懾服那幫軍頭。
“更何況”
“到底打不打漢中,咱們說了不算”
“本總督,還有諸位大人,都要請示陛下,等候朝廷的旨意”
“方侍郎”
“蔣巡撫”
“對不對?”
“你們怎麼看?到底是打不打?”
說完後,老辣的文安之,還特意看向方獻廷和蔣尚鷹,拱了拱手,問了一句,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沒錯的,在堂的一眾文臣大佬,還有四川巡撫蔣尚鷹,吏部左侍郎方獻廷。
他們兩個,都是三品以上的重臣啊,僅僅比文安之低一級。
巡撫蔣尚鷹,去年的大朝會,可是召回了雲南,入宮覲見了朱皇帝啊。
得到朱皇帝的恩準以後,再次派到四川重慶,輔佐文安之,一心一意搞民政,籌措糧餉。
同樣,方獻廷也是朱皇帝派來的,即便是降臣出身,那也是一等一的重臣。
要知道,這個方獻廷,可是吳三桂的謀士出身啊,從遼東殺到大西南,也是經久沙場的老杆子。
老辣的文安之,非常佩服朱皇帝,英明神武,絕不是昏君一個。
能把這種謀士出身的方獻廷,派到四川來,肯定有他的道理,方獻廷肯定能勝任這個副帥。
“文總督”
“文大人,你太客氣了”
站在左側第二位的方獻廷,一臉的淡定從容,站出來拱手還禮,口中說著太客氣了。
自家事,自己知,自己是降臣出身,跟上麵的文安之,壓根沒有對比性。
自己這個降臣,能做到吏部左侍郎,朝廷的重臣,那是命好,祖墳冒煙了,投誠跪的太早了。
如果是現在投誠大明,彆說正三品了,正六品都沒位置啊。
“德安侯”
“諸位將軍”
“本官北上的時候”
“陛下就吩咐過了,四川以守為主,謹慎為上”
“黔國公,回朝的時候”
“也特意交代了,穩中求進,一切要求穩”
“文總督說的沒錯”
“打漢中,咱們沒有優勢可言,凶險大於收益”
“最好的辦法,就是向陛下稟告,請聖旨,等候陛下的安排”
說罷,這個老成的方獻廷,又對著雲南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心中的敬意和謹慎。
沒錯的,在川南和成都的時候,他一直就是副帥,無論主帥是沐天波,還是麵前的德安侯。
反正,大渡河一戰,方獻廷是拿到了戰功,暫時不缺功勞。
再有一點,他們這些降將,需要時間去沉澱,而不是去冒險,博取更大的富貴。
如今的他,已經吏部左侍郎了,即便再多的戰功,精明的朱皇帝,也不可能給他升官了。
可以預計,將來的某一天,朝廷重臣多了,方獻廷都擔心,要被朱皇帝踢走,外放做官呢。
更重要的一點,他是吳三桂的舊臣,身後站著吳妃,吳氏吳應麒。
他們都是降臣一派的,都需要等待時機,畢竟實力不差了,底蘊十足啊。
“嗬嗬”
緊隨其後,巡撫蔣尚鷹,才慢慢抬起頭,臉上露出菊花一樣的笑容。
再轉過身,分彆對著文安之和方獻廷,拱了拱手,緩緩說道:
“文總督說的好”
“方侍郎,也說的有道理”
“下官沒意見,是應該請示陛下”
說完後,這個老狐狸,還向周邊的武將,同樣是拱了拱手,滿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