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華山,皇宮大內,養心殿。
口諭說完了,一時間,整個大殿,寂靜如鳥,落針可聞。
龍座上的朱皇帝,老神在在,喝著自己的老參茶,悠然自得,穩坐釣魚台。
左側的文臣老杆子,尤其是大西南人,則是低頭苦思冥想,想知道朱皇帝要搞啥子。
刑部尚書沒了,禮部左侍郎沒了,到底誰會上位,誰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他媽的,總不至於,又是江南人吧。
剛剛入朝的顧炎武,他的刑部左侍郎,還沒有坐熱乎呢,難不成的,又要上位刑部尚書,太沒天理了啊。
當然了,這種檔子口,他們再多的不滿,也沒膽子站出來咋呼。
剛才,已經說的很嚴重了,是他們在朱皇帝的朝堂上,第一次聽到抄家滅族。
他們相信,這絕不是信口開河,心血來潮。
朱皇帝精明老辣,走一步看十步,早就等著這一天呢,等著廢掉大西南派係的壟斷地位。
右側的武將係列,則是最安靜的,一個個低頭數螞蟻,裝死裝慫,事不關己,不聞不問。
過了一會兒,整個大殿,沉寂了幾個呼吸時間。
站在左側的楊昌彥,慌亂過後,在一眾大佬的注目禮下,終於緩緩的站了出來。
畢恭畢敬,雙膝跪地,麵目平淡,不冷不熱,聲音平穩的回道:
“皇恩浩蕩”
“老臣叩謝隆恩”
“老臣謹遵旨意”
“踏踏實實,老實本分,儘忠儘職,乾好雲南巡撫”
、、、
說完以後,就匍匐在地,額頭觸底,一動不動,讓人看不到他的麵目表情。
以至於,站在最後麵的狗大戶楊昌業,一臉的急切之色,又是無能為力,更沒膽子咋呼。
沒錯的,現在的楊昌彥,內心裡是五味雜陳的。
說實在的,他從一個永昌同知,驟然升到職權不大的刑部尚書,確實是惹人眼紅。
年僅45歲,沒什麼戰功,更談不上資曆,隻是跟對了人,站穩了腳跟,做了從龍大功臣。
這半年時間,做了這個刑部尚書,他也是有自知之明,基本上就是看客,充任朝堂的透明人。
在他的謀劃裡,那就是熬資曆,五年十年以後,他就朝堂大佬,內閣重臣。
可惜,楊昌彥怎麼想不到,朱皇帝如此果斷霸氣,直接把自己下放了。
這他媽的,一點風聲消息都沒有啊,估摸著整個朝廷,朱皇帝誰都沒有透露出去。
“咚咚咚”
緊接著,另一個大佬扶綱,就已經繃不住了。
滿臉帶著絕望,搖搖晃晃的站出來,撲騰一聲,匍匐在地,用儘渾身力氣,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然後,猛的抬起頭,挺直腰杆,瞪著牛眼子,眼珠子刺紅,放聲高呼:
“皇恩浩蕩”
“老臣扶綱,謹遵聖喻”
、、、
吼完以後,半個字都不願多說了。
這個朱由榔的大忠臣,鐵頭娃,再也頂不住了,匍匐在地,額頭頂著地磚,聲音哽咽,欲哭無淚。
當真是絕望啊,心如死灰,還反駁個屁啊,沒有一丁點的嘶吼欲望了。
他扶綱,忠心耿耿,大明的幾朝元老。
崇禎六年中舉人,七年中進士,授官禮部員外郎,大理寺觀政,光祿大夫等等。
在永曆朝廷的時候,做過兵部尚書,禮部尚書,也是內閣大臣,文淵閣大學士。
他媽的,上麵的朱皇帝,不愧是武夫皇帝,狠人屠夫皇帝。
監國的第一天,就免了扶綱的禮部尚書,降為禮部左侍郎。
江南人入朝,又把左侍郎降為了右侍郎,一把手變成三把手。
他媽的,朱皇帝太狠了,做人不要太絕望啊,薅羊毛就逮著他扶綱一個人搞,往死裡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