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群山,
風雪漫漫,
五峰山大營,此刻隻剩殘簷斷壁了。
隊伍走過此處,李崗跟周雲不禁本能的多看了幾眼,
他們好似回到了那年,在魚家村被抓的情景。
三人就是在前方被積雪覆蓋,倒塌的轅門裡,被趕進了營地。
單馬隊伍長達數千步,雜亂的馬蹄,踏出一道雪泥路,
某一刻,銅鑼腦袋小眼睛迷離,
他不知道,聖昌二十一年,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若不是魚家村被抓,他跟周雲就逃回山林了。
那樣,就不會遇到那個牙齒蠟黃的突厥奴隸,揮手就給周雲腦袋開瓢。
沒有那一下開瓢,青山寨贅婿就沒辦法觸發被動。
銅鑼腦袋一想到這些,他甩了甩頭,小眼睛不禁打量了周雲的後腦。
當初是不是打的位置不太對,導致周雲有些婦人之仁,多次放過項濟這個狗皇帝。
現在要不要再打一打,徹底激發天賦。
不過老當家,想想還是算了,
萬一跟聖武皇帝一樣殘忍,那還是挺可怕的。
婦人之仁好,那樣他們這些元老,跟著周雲安心。
自從北疆崛起後,五峰山大營失去了它的軍事價值。
楚國官僚的德性,恨不得全進他們腰包,自然是不願意再出這份錢糧。
可漠北矮馬上,趙王周雲很感謝楚官的短視,
他有一種預感,五峰山即將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因為若是楚趙爭霸開始,這裡將成為雲都山城的屏障,西線的一條重要小道口。
且它易守難攻,趙國隻需少量兵力,就能俯視太原、樓煩、離石三郡。
隊伍走過廢棄的五峰山,
白雪皚皚的山巒漸漸開始變得平緩。
從這裡開始,越往北,陡峭的大山將越來越少。
過了老鷹山之後,馬邑西部基本沒有高山了。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清水河出現了。
那條曾經困住糧隊上官弘的清水河,橫架在馬隊的前方。
可時代變了,隨著雲都山城的繁榮。
這裡起初是修建一座木橋,半年前,改成了石橋。
馬蹄鐵踏過石麵,響起清脆的碰撞聲。
沿著糧隊曾經的路線,隊伍走過了漫長的雪道。
翻過羊角山,走過葫蘆穀,
隊伍攀過了最後一座山坡。
趙王周雲的眼前豁然開朗,茫茫雪域中,一座龐大的山城巍峨聳立。
它囊括兩座山峰,城郭十裡,城門六丈,
在北國風雪中,足以容納五萬餘人的雲都山城,旗幟飄揚,白煙直衝天際。
北疆有數座山城,但隻有雲都山得天獨厚。
它城內有溪流,城外有耕地,位於清水河的支流上。
水源耕地都不缺,最重要的是,它的位置好。
武川鎮在它背後,五峰山、童家鎮、楚興城等,都與它建立了聯係。
且此地易守難攻,一直都是做為武川鎮的備選城池存在。
但古話說的絕,地方再好,也需要人來治理。
人傑地靈!先有人傑,後有地靈。
實際上,就算是趙國最好的楚興城,
放在中原等地,隨便一個郡城的條件都比它強。
可在趙人手裡,楚興城硬是成了天下權力中心之一,僅次於大楚洛陽跟勒爾渾河。
遠方雪城,旗幟招展,生機勃勃。
正當周雲感慨,雲都山城建設的不錯,河道擴寬了,到處是水渠,還有占地龐大的水庫時。
幾裡外,積雪飛濺,一支數量不少的兵馬趕來迎接了。
山川為底,河流為邊。
一杆鮮血染紅的旗幟上,赫然寫著一個‘李’字。
阿德戴老鐵的西域寶馬在奔騰,
一位端莊威嚴的女將一馬當先,帶著武川嫡係騎兵奔騰而來。
雲都山城荒原上。
老當家笑了,全爺也笑了,赤虎等兵卒更是笑的樂不可支。
李娘子這樣氣勢洶洶的衝過來,那可能不是一場溫馨的久彆重逢。
“相公!到底要怎樣?洛陽說離開一會,這快三個月了?”
“從百步峰到雲都山,是下冰雹了,還是山路崩塌了,要走十幾天?”
“你是要急死我跟妹妹,給這些狐媚子讓路,你才善罷甘休是吧……”
雲都山雪原,李娘子從始至終都沒變。
她在周雲眼裡,永遠都是俏若三春之桃,素若九秋之菊。
出身武者,帶著一股武人獨有的英氣。
周雲大腦一片空白,如同初見一樣。
他好像跟娘子待了很久,又像是第一次見她,這種感覺很奇怪。
也許,她愛著草包周雲的隔閡,在這一刻消失了吧!
雪道上,李娘子失而複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隻是邊關女子,沒有江南水鄉的溫文爾雅,隻有一股子看似醋酸的怨氣。
隊伍前方,兩馬並行,李娘子喋喋不休,眼眶通紅的數落周雲各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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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處處都在被突厥人進攻,她們又不是兵法大家。
隻能在後方組織兵馬錢糧,想幫忙也不敢添亂,生怕害了前線將領的判斷。
可李娘子壓力大啊,她害怕損失太慘,
那樣即使周雲來了,可能也沒有對抗鐵力的兵馬了。
“本娘子過得是什麼日子啊!大的不省心,小的不省心,現在連最小那個也不省心了。”
“小安兒不好好玩,天天想著讀書,你說他將來怎麼辦?”
少將軍李信回來之後,在看了全局輿圖下,
隻跟野狐關打了聲招呼,當夜就率領十七營前往了懷朔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