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
身處乾政殿中的楚帝項濟,木訥的望著皇宮裡的一切。
反了!
全部都反了。
趙劉氏這個賤人,
她一個投敵的寡婦,竟然敢反大楚天子?
左禦衛被項楚宗室滲透的厲害,如今項槐等人高舉聖昌皇帝的旨意,
要求廢掉項濟,立大皇子項仁為帝。
宗室如今兵馬過萬,正在全力攻打皇城內宮。
而在那更遙遠的皇宮之外,消息更令人絕望。
一切秩序都沒了。
黃九造反,尚且情有可原,
畢竟底層大頭兵,最是愚笨,容易犯傻,不懂皇帝的苦心。
可大楚的宗族權貴,竟然敢反他這個聖武皇帝,
難道他們不明白,聖武項濟可是有五十萬大軍的千古一帝。
更可惡的是,南野那個畜生,
那個該死的文城郡罪囚,龐泉縣的死刑犯!
他竟然反了提拔他為將軍的恩人,楚帝項濟。
但儘管情況很糟糕,項濟還是很有信心。
洛陽失控了,可失控隻是暫時的。
隻要皇城乾政殿能夠堅守,那就會有轉機,
金吾衛一來,甚至蜀中武衛後期趕到,洛陽之亂就能平定。
屆時,聖武皇帝要大開殺戒,將這些亂臣賊子,一一殺儘。
“啟稟陛下,崔丞相帶著兵馬進來了,乞求陛下讓他們入乾政殿。”
乾政大殿,二十四根雕龍大柱下,
一員身材雄健的禁軍兵卒,單膝跪地,朗聲稟告了崔中書的事。
九階龍台之上,聖武皇帝笑了,自嘲一笑,
他沒有猶豫太久,淡然揮手,口含天憲道,
“放吊籃,讓崔相跟江祿進來見朕吧。”
這個時候,還願意過來的,且還是北疆的老兄弟,
項濟其實還是信任的。
隻是今夜非常時期,皇帝不會將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這五千禦衛禁軍,每一個項濟都查了祖上三代,每一個都受了皇家莫大恩惠。
他們是聖武皇帝最後的力量,也是最忠心耿耿的力量。
殘月當空。
宮燈搖曳。
項濟的龍麵,埋在橘黃色的火光陰影中。
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曾經他麾下猛將如雲,謀士如雨。
其軍其威,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可沒想到,有一天,他這個大楚權勢最大的皇帝,
竟然會被逼到了困守皇城的命運。
前方,禦窯金磚上的腳步聲清脆,兩位的重臣影子被燭火拖的很長。
九階龍台下,崔中書、江祿,他們來了。
“崔中書江祿)拜見皇帝,吾皇萬歲。”
“嗬嗬,萬歲?”龍台之上,楚帝笑了,笑的無奈,
他揮揮手,示意兩人免禮,長歎一聲,聲音沙啞道,
“你二人不在外守城,來乾政殿,所為何事啊?”
如此危險關頭,崔中書跟江祿互視一眼,皆沒有拐彎抹角,
隻見大殿中,江祿單膝跪地,躬身行禮,斬釘截鐵道,
“陛下,洛陽之事已無可挽回。皇帝當移駕南下,天下之兵,依舊在陛下掌控中。”
“無論武衛、金吾衛、虎衛、巡衛、羽林衛,他們都對陛下忠心耿耿。”
“隻要離開洛陽,皇帝依舊是天下至尊。”
“哈哈……啊哈哈哈!!”龍台之上,項濟站了起來,他笑了,笑的癲狂。
下一刻,楚帝龍目猙獰,怒不可遏道,
“江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朕是皇帝,九五至尊。難道要被一群賤民,逼的南巡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要撤離。虎衛大將軍丁肆業在邯鄲就有十五萬大軍,為何不去北麵,要去南方?”
“陛下!!”怒吼的人是崔中書,
他眼眸銳利,抬著受傷的手臂,躬身行禮道,
“北方有趙國,萬一趙王周雲大軍南下,陛下豈不是要被他所擒。”
“洛陽之事,乃道義之失,國信之亂。是所有人要反陛下,留下來隻有死路一條。”
洛陽有多少人?八百萬。
這些人如今被裹挾,即使隻有十分之一參與動亂,不出十天,皇宮必破。
因為即使皇城守的住,但人心是會變的。
這兩三天,禦衛禁軍也許忠心耿耿,
可過幾天呢?捉拿皇帝之功,誰又不心動,誰又不想要?
其實,如果皇宮外城沒事,以十二門的防禦,皇宮之中的倉庫存糧,那是絕對可以堅守的。
可如今,皇宮之中,左禦衛跟趙皇後勾結,
連外宮防禦都已經失去,聖武皇帝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本錢。
為今之計,逃離才是上上之選。
“賤人,賤人啊!趙劉氏這個賤人!”
龍台之上,皇帝怒不可遏,將宮燈琉璃盞砸的粉碎。
項濟氣的身子上下起伏,呼吸粗重道,
“都是趙氏惹得禍,她有長皇子還不滿足,竟然要反朕?”
麵對九階玉台之上,聖武皇帝項濟的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