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重樓要是來了趙國,陛下那幾位後妃美人,恐怕要置重樓於死地。”
“再說大政官李宣、龍驤劉忠武,才能皆在楊某之上。趙國講武堂更是人才濟濟,何需重樓呢?”
劉忠武?李宣?
趙國此二人,在楊重樓看來,其實才能非常恐怖。
隻不過,趙國皇帝周雲太過耀眼,
所以遮蔽了這兩個大才的光芒。
他們不僅善於兵事,更善於內政文事。
劉忠武在關中地區,提出了商本論與平民論結合的思想,
所以趙國關中大定的速度很快。
而此事,李宣則堅持認為,必須完全遵從平民論。
商賈逐利,善投機取巧,且毫無下限。
若是讓商賈得道,他們為達目的,甚至會收買文人墨客,顛倒黑白。
北疆大政官的主張,在他執政期間的行事就能看出來,
聖武二年,
定襄商賈馬桐,路過鄉間,看上了退伍兵卒張小應,未過門的媳婦春兒,
遂用三百貫,作為禮錢,讓春兒的父母同意改變婚事。
這件事情在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馬橋爺一家跟李娘子一家,同出李家堡,在趙國也算一號人物。
又是女方父母同意的婚事,無強迫之意。
在當時,連定襄節度使王右寧,都不讚成重罰。
可李宣執意重判,送了馬桐兩年牢獄之災。
北疆大政官認為,
權力的本質是暴力!
馬桐乃定襄豪商,其所得是普通趙人的百倍,就必須維護數百趙人的暴力。
而他以定襄城賺取的豐厚銀資,毀掉退伍兵卒張小應的婚事,這是在踐踏趙兵。
趙法麵前,不管壓力多大,李宣堅持,一律平等。
因為定襄的秩序,是由趙人的暴力所維持,
否則,突厥人能來,高句麗人能來,任何強盜都能來。
請問,刀劍之下,銀錢有用嗎?
暴力才是第一秩序。
馬家不能在享受趙人暴力帶來的紅利的同時,卻要去踐踏趙國暴力的本身,
那樣,長此以往,趙軍就會失去暴力。
如果一個民族失去暴力,那將是整個民族的失敗。
“現在他們兩個,定襄軍搭檔的挺好。”
“張小應給馬桐乾副將,朕調他去關中當統領,還不願意走呢。”
說到馬桐、張小應的往事。
遊船上,周雲、李義等人,都不禁笑了,
有道是無巧不成書。定襄軍主將、副將身上,就體現的淋漓儘致。
周雲打趣的話,楊重樓本來還想要多說幾句,
但忽有一陣江風,帶起波濤,
寒意襲來,吹得他衣袍亂舞,也吹得他咳嗽不止,
楊重樓麵色難看,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便直入正題道,
“陛下,李宣的法家,在重樓看來,不過治標不治本。”
“要解決這些問題,需要思想上的革新,需要文道上的開天辟地!”
楊重樓的思維確實超前,領先時代一千多年,
這些事情,直到二十世紀,世界學者才開始大規模討論。
可對麵而坐的趙帝周雲,
思索片刻後,歎息的搖了搖頭,
“目前的情況,使用李宣的治標之法,是最合適的。”
“想要突破曆代王朝坍塌的宿命,絕非元始二年的趙國所能做到。”
“楊重樓,留下來幫朕!朕得天人點化,可以治好你本源的虧損。”
一個梁紋龍繡陶瓷茶杯,被楊重樓舉起。
拒絕了。
楊重樓拒絕了周雲的好意。
哀莫大於心死!
這一刻,周雲才知,楊重樓選擇離開,身體隻是次要原因。
曾經,文魁郎幽暗如深淵的眼眸,已經徹底消失了。
此刻,他以書生的清澈目光,
最後看了一眼趙帝周雲,搖頭謝道,
“還是那句話。重樓在,隻會害了陛下的趙國。”
“周雲,你我就此彆過。此生能有你這樣的對手,是重樓的榮幸。”
魏湖之上,
波光粼粼,
漆木船隻,破開水流,嘩啦嘩啦。
遊船舟頭,滿頭白發的楊重樓,瀟灑的彈奏起了趙王破陣曲。
那股琴音爭鳴,高山流水,抑揚頓挫間,
既有心結放下的灑脫,又有無可奈何的惆悵。
蘆葦江邊,周雲看見,
船頭三人,隨水漸行漸遠,
楊重樓跟兩個女劍客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日落西斜,紅霞漫天。
魏丘河畔,相送友人。
周雲知道,楊重樓還是放不下他心中的驕傲。
不過,兵神認為正常。
天謀這樣的人,必然有著前所未有的傲氣。
“走吧,咱們回去。”良久後,趙帝周雲開口道。
“不是……陛下,咱總感覺有點奇怪。”李義捧著一大堆竹簡,咂摸咂摸嘴巴,來了一句,
“咱們這樣,是不是被梁軍順了一條船。”
“你要按這個說法,那個爐子可不便宜,三四貫呢。”秦寄猛然反應道。
魏河之畔,周雲跨坐阿流斯,
紅日中,趙帝鄙夷了兩位大將一眼,揮鞭冷哼道,
“你不早說,朕隻顧著顏麵威儀了。那兩袋禦碳,也要幾百錢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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