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始五年,
立夏時節。
卯時初,巍峨的帝都幽州,聳立在廣袤的河北平原。
東方的蒼穹,才剛剛出現魚腩白,晨光穿透雲層,灑向金瓦青雀之際,
從皇城西宮,太玄門緩緩而入的大趙百官們,被東邊的金光,將影子斜射的修長。
隻是今朝,趙國文武百官,與過去的淡然上朝不同,
這一次,肅威的武德殿,仿佛有一柄出鞘的利劍,橫亙在不少官員的頭頂,也橫貫在大趙的命途之上。
程平案今日要結了!
作為皇後勢力在朝堂的幾個代言人之一,他的存活關乎著青山一族的臉麵。
可如今,朝堂裡劉氏占據上風,
好不容易逮住了兵部侍郎的大罪,豈會善罷甘休?
皇宮龍尾道,踏步而行的趙國各個官員都能預見。
一會武德殿中,必然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趙承楚製,
武殿的建築格局參照了楚國乾政殿。
它設有四門,內有城牆,禦道千步,占地極為遼闊。
關鍵時刻,這是趙國皇宮的最後防線。
卯時二刻,洪鐘大響。
二十四名身覆華甲的虎賁之士,將武德殿十二扇沉重的殿門緩緩開啟,
‘呲……呀!’
門軸的刺耳響動聲,似乎在宣告這場大朝的開始。
幾乎在殿前親衛開門的同一時間,趙國文武百官也依序進入千步禦道。
武德殿裡,雕龍大柱下,
黑漆木地板透發著一股趙軍的肅殺之威。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紫、紅、綠、青的官服色彩分明,劃分出了大趙森嚴的等級與陣營。
至元始五年,武德殿雄渾昂闊,莫說這滿朝權貴的家財何等富足!
單憑大殿裡幾根柱子、幾塊漢白玉裝飾,都是當年那個小山溝子裡,數百山匪遙不可及的事。
時光飛逝,滄海桑田。
曾經的小小山寨,如今已經化作了三萬裡大趙帝國。
武德殿中,太子一族的勢力,儘管飽受打壓,但他們依舊主要盤踞在東側前排。
青山族人的尊貴,就算到了元始五年初夏,仍舊壓製所有其他宗族。
武德殿最前方,
老當家走後,李全成了青山一族的領袖。
此刻,他紫錦仙鶴衣冠整肅,神色有些矜持,眼神卻銳利如鷹。
如此殺氣,其他各族皆是無奈的站遠一些,
他們一瞧這架勢就知道,今日,程平之事,五當家是管定了。
不僅僅李全,鐵駝子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八瞎子也難得上朝了。
此刻,青山勳貴的幾個掌門人全部到齊,
不少河北官員,都默默為皇帝捏了一把汗。
要是像對李太師那樣,把他們也都貶去北疆,
那極有可能造成河北幽州跟北疆五郡的不睦,這種後果是很可怕的。
即使在大趙開國皇帝這一代不爆發,到下一代也會成為巨大的政治禍患。
武德殿裡,麵對青山勳貴如此誌在必得的陣勢,
劉氏朝堂兵部尚書賀詩楚卻姿態輕鬆,甚至眼神裡還帶著一絲玩味。
鬨吧!
真鬨凶了,那就是逼的陛下動手。
大勢如此,青山勳貴既然捏不清,那就等著頭破血流吧。
於此同時,賀詩楚跟杜齊明互視一眼,他們都默契的瞧了瞧右相李宣、吏部盧照鄰、戶部王勃。
這幾個人都是皇帝嫡係,一會他們的動向,將會是朝堂的風向標。
武川貴族內戰前夕,
滿朝文武,神色凝重,如同繃緊的弓弦。
武德殿裡,空氣都似乎凝滯著、焦灼著。
“大趙皇帝駕到,百官跪迎!”
“大趙皇帝駕到,百官跪迎!”
“大趙皇帝駕到,百官跪迎!”
隨著趙帝周雲,六名宗師太監中的雄壯者,一聲悠長的大喝。
大趙皇帝,武川雄主周雲,龍目如炬,一邊掃視群臣,一邊乾淨利落的登上龍台,
以勤政聞名的皇帝周雲尚未落座,便口含天憲道,
“行了。免禮吧。今日事情多,大夥加把勁,早點忙完。”
“朕有時候也不能理解。楊延將軍也不說清楚,就說人有點多?”
“黃河大災後續湧入了一百多萬梁民,現在玄武軍壓力很大。又要防瘟疫,又要防梁軍。等會大夥拿個章程出來,看看這事怎麼辦。”
不得不說,趙帝周雲擁有朝堂絕對掌控力。
他在龍台上,隨意的幾句話,立刻讓武德殿降溫不少。
不過,儘管武德殿氣氛緩和了一些。
但久未上朝的八瞎子,還是看見了不一樣的地方。
短短半年,
武德殿沒了過去的隨意,規矩森嚴了很多。
武川族人、北疆族人也不再敢隨便拿各種政事調侃。
連他們都遵守規矩了,其他各族自是噤若寒蟬,不敢亂語。
大趙國,太師、太尉們依舊尊貴,他們還是跪凳蒲團,坐而聽政,與皇帝同尊。
但不知何時,八瞎子抬頭,已經看不清周雲的麵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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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龍冠冕旒,遮蔽了天顏,也無形中拉遠了周雲與老臣們的距離。
“臣譚源弘有本要奏。”第一個開場的,是譚家從五品武官譚源弘。
隻見他精瘦的臉頰上,目光閃過軍人的凶悍,行趙禮後,大聲喝道,
“近來,部分大趙功勳貴族,招募各地豪傑,蓄養幽州壯士。”
“此乃不臣之舉,小臣請陛下明察。莫要讓奸臣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