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真短短的一句‘好高騖遠’,就將老夫釘在恥辱柱上。”
“哈哈哈哈……”大通鋪儘頭,了然凶目含淚,放肆譏諷霍家道,
“洛陽之亂,老子就讓他知曉了一件事,什麼特麼的叫‘好高騖遠’。”
大楚王朝,了然的遭遇,並不是個例。
在這間屋子裡,不單單周雲能明白,貞貴妃跟玄真,自是清清楚楚。
古來英雄高才,多如過江之鯽。
偏見、嫉妒、打壓,門閥權貴層層陰雲,又有幾人能走出泥潭?
懷才不遇之事,在這片土地,總是重複的上演。
幽州的風,不像北疆,那樣淩冽,來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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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坊義館,
老槐樹下,落葉漸漸掩蓋在老人們的屍骨上。
過不了多久,不僅僅是這裡,整個幽州也許都會很快遺忘這場動亂。
兵馬如林,虎賁環視的大屋裡。
趙帝周雲仰頭長歎,無奈道,“了然,公平沒有絕對,隻有相對。”
“門閥大族的財富、精力,都是跟平頭百姓有代差。朕隻能說儘力,給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完全一樣……朕也做不到!”
“哼哼哼……”周雲身前,了然故意佝僂下來,在低處仰望周雲,癲狂的苦笑道,
“有一個體麵,老夫隻會感激涕零!可老夫經曆的事,是連最基本的都沒有,那是踐踏,活生生的踐踏!”
說到這裡,了然完全瘋狂,
他咆哮跳腳的行為,甚至讓屋內兵卒紛紛拔刀,
在周雲伸手後,帝營虎賁才目光警惕的退後。
“老夫羨慕王勃,羨慕……羨慕啊!”
“他雖然死定了,但他可以發出自己的聲音,施展自己的才華。”
了然就像得了癔症,有些瘋狂,也有些自言自語,
他佝僂著,咆哮著,指著周雲,高聲哭泣道,
“可我呢,我連一首詩詞的署名都不配。”
“我想做個好人,可大楚的世道,就是把老夫逼成了惡鬼!”
“哈哈哈,可有一天,我成了惡鬼。卻到處都是關心、體諒,希望我做好人的混蛋。”
“周雲……你說,這特麼可笑不可笑!額……噗……”
在大趙皇帝驚愕的眼神中,
了然的口鼻,湧出了黑血,他的身體開始抽搐,甚至站不起來了。
此情此景,周雲忍不住回頭望著玄真。
牛鼻子老道臉色哀傷,仔細觀看後,無奈說,“他喝的哪壺是毒酒,了然已經知道,他過不了今天。”
曾經,在雪林裡,
周雲最想要的就是麵前的人死去。
但這一刻,望著瘦弱枯槁,奄奄一息的仇人,
不知道為什麼,周雲恨不起來。
人之將死,
恩恩怨怨也即將隨著一具枯骨,在世間消散。
仰頭無奈,就在周雲命令成霜,厚葬了然之時,
大通鋪儘頭,
胸口有道疤痕的黑衣老頭,忽然笑著對周雲招手,
“你說,朕聽著呢?”大趙皇帝附耳在毒士身邊,打算聽聽了然的遺言。
“嘿嘿嘿……”熱淚就像決堤的泉水,在了然臉頰滑落,
即將死去的徐州毒士,眼神變的明亮了起來,
他用沙啞的聲音,悄悄的告訴周雲,
“其實,老夫一生中,最崇拜的人是……你。”
“那些事,雖然我做不到,但你在做,我真的很開心。”
“我在幫你啊,我一直在幫你,我的陛下……”
“大趙開國的功勳權貴,死傷慘重。四大後族,注定全部倒下。趙人的國祚,從百年變成三百年了。”
“嘿嘿嘿……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渾部的那次,我就能殺掉你。可我不願意……”
一隻枯槁的手,緩緩掉落在義館大屋的夯土上。
起風了。
大通鋪的屋簷下,一片枯葉,隨風而起。
趙人的仇敵了然,在大趙皇帝眼前死去。
可周雲卻是沉默不語,心情複雜。
某一刻,他無助的木訥的望著那片屋外的枯葉,
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蒼穹,
風雲激蕩。
‘呼呼’的風聲,帶著這片落葉,飛去了青山古道,
幾十年前,
長路悠悠,田埂小道,
兩個徐州少年,一高一矮,
布衣簡衫,帶著鬥笠,頂著風雨,要去哪千裡之外的帝都洛陽闖闖。
他們是遊僧,窮困潦倒,
但他們年輕,他們有著無限的可能。
“聽說洛陽裡,都是機關算儘,我有些害怕。”大塊頭雖然武藝厲害,但臉上卻全是迷茫。
“哈哈哈……怕什麼,有我千古名相在呢。我當追明月逐清風,一身坦蕩入洛陽。”
“我當改這大楚的模樣,做那廟堂之外的月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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