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濕的海風吹過戰艦的甲板,帶動風帆發出一陣陣“呼呼啦啦”的聲響,洶湧的浪濤拍打著“鎮海”級戰艦的側舷,一瞬間激蕩起無數潔白的水花,順著兩側的海麵向後湧去,形成一道道白色的軌跡。
李患之坐在船艙之內,看著麵前的海圖,他們已經出發三天了,以“鎮海”級戰艦十節的航速航行,按理說已經接近了倭桑瀛海域,李患之其實早在兩年之前便讓人充作水手打探過這片海域的情況,他所尋找的目標,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小島,海圖上的標記宛如一彎殘月,周圍星羅棋布分散這許多小型的島嶼。
李患之之前與馬仁軌商量過,先占領這座小島,作為前沿的中轉站,並進行補給,也能作為之後隱秘的藏兵之地,之後由這裡作為基地再此出發,出其不意攻取倭桑瀛西北部一座名叫山崗的城鎮,之後再繼續進兵,逐步消滅倭桑瀛七大番主的軍隊,進而完全攻占倭桑瀛全境。
可是按說行進的路線應該沒錯,時間也差不多了,卻是一直沒有發現這座小島的位置,這讓李患之有些擔心艦隊是不是在海上迷失了方向,茫茫大海,有時一點點的方位失誤就是謬以千裡的差彆,看來這海戰還是需要更多的經驗才行,不是隻找幾個出過海的向導就可以的,萬一出現偏差,會讓花費無數金錢和精力打造的艦隊遭到巨大的損失。
李患之正在沉思之時,船艙的房門卻突然響起,門外一個粗獷的聲音大聲說道:“陛下,發現那座小島了!陛下!”
李患之驀然站起身形,一步來到門前拉開房門,隻見海軍都統馬仁軌滿臉興奮的站在門外,李患之也不等他繼續說話,而是一下闖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之上。馬仁軌也隨後上了甲板,指著東北方向說道:“陛下你看,那裡就是海圖上標記的位置,我們的航向應該是稍微偏差,昨晚又起了些霧氣,故而沒有發現它的位置,現在日上三竿,霧氣已散,剛剛了望哨便發現了這座小島!”
“還好,距離不是很遠,總算沒有偏差太多,傳令讓偵查船先行過去探查一番,看看島上有沒有倭桑瀛的士兵駐守,若是有軍兵把守,即刻消滅,若是沒有便艦隊加速過去登陸,先上岸進行補給,再作商議!”李患之看到那一片島嶼,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隨即下達了命令。
“遵旨!”馬仁軌單膝跪地行了一禮,轉身朝旗語官大聲下達了命令,旗語官一陣擺動手中的令旗,便見艦隊之中脫離出兩艘小型的偵查船,分為左右兩個方向往小島的方向快速駛去。
不過多時,李患之所在的旗艦上的旗語官仿佛看見了什麼,手中的令旗朝著小島的方向比劃了幾下,又俯身朝甲板上的馬仁軌喊道:“都統大人,偵察船沒有發現島上有軍兵駐守,好像是無人的荒島,可以登陸!”
“荒島?嗬嗬,很好,讓艦隊登陸吧!找一找水源,看看能不能進行補給!”李患之聽聞旗手的話語,朝馬仁軌說道。
“遵旨!”馬仁軌答應一聲,傳旨下去,艦隊便朝這片島嶼駛去,不多時抵達岸邊,人員陸續登陸,先行派出小隊前去偵查一下島上的情況,其餘下船人員均是各持武器全神戒備。
李患之的座艦乃是天明帝國最大型的戰艦“鎮海”級,噸位足有五千噸,吃水很深,無法靠近小島的沿岸停泊,隻能搭乘小船向岸邊駛去,尚未來到海岸,李患之仿佛想起了什麼事情,轉身對同船的馬仁軌說道:“你派船隻沿這片海島巡視一下,重點關注沿岸的水深情況,如果都是這般淺的海灘,大型戰艦無法停靠,如何可以當做中轉站使用?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們恐怕還要另想辦法才行!”
馬仁軌其實也注意到了這點,隻是李患之在此,他不好擅自發號施令,現在李患之提起,他自然可以按旨意行動了,於是命人按李患之所說去巡視海岸,測量海水深度。
卻說李患之登上海岸,四下觀望,隻見島上一片茂密的鬆林,雖是寒冬季節,依然是一片墨綠之色,那一片綠色的樹冠之上卻是一層積雪覆蓋,宛如給鬆林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狐裘冬裝,白綠相間冷暖相織,美得不似人間景色。
島上正中鬆林環繞之地,乃是一座高山,那山有數十丈高矮,山頂之上白雪皚皚,但卻似有蒸騰熱氣徐徐升起,與附近海麵的濕冷水汽相遇,便生成一股霧氣,將整個山頂籠罩其中,顯得雲霧繚繞,夢幻異常。
他正看之際,負責偵查的軍兵返回稟報,說是島上深處有一座山洞,足可容納千餘人,裡麵溫暖異常,卻不見有人跡存在。
李患之留下馬仁軌在此處理軍務,自己帶上百名羽林禁衛,命軍兵前邊引路,向山洞方向而去。
一路上穿過一片鬆林,大約行有兩刻時間,來到一座高山之前,正是李患之登島之時所見之山,那軍兵所說的山洞便在山腳下,洞口巨大,寬高各有數丈,仿佛被什麼巨大的力量生生在山下掏了一個洞一般,越是接近洞口處,越是感到一股暖意襲來,洞口四周地麵之上,不但不見半點雪跡,反而是盛開著不少五顏六色的小花,讓人看了不禁拍案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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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患之來到洞口處站定腳步,運起目力向那洞中望去,以他現在的目力,即便是仰望星雲,也可以看個清清楚楚,他要先觀察一下洞內是否存在什麼危險,他自己倒是不怕,身邊這些軍兵都是普通人,就算是突然跑出一兩隻野獸,恐怕措不及防之下也會受到傷害,他不得不謹慎行事。
他定睛向洞內望去,但見那洞中四壁明顯有被開鑿的痕跡,不似天然形成,洞內靠近山壁處有一池潭水,泛著白色的熱氣,李患之閉目仔細感應之下,洞中並沒有生命的跡象。隻是越往深處,越發的有一股燥熱傳來,李患之想到他登島之時看到這山頂有蒸騰的熱氣冒出,瞬間想到這可能是一座火山,那池潭水向來便是一池溫泉水,隻是不知道是什麼人開鑿了這麼大的一處洞穴,拿來做什麼事情的?現在又如何不見半個人影?
他略微思索了一會,想不出個頭緒,便放棄了猜想,帶領眾人向洞內走去,當他來到那池溫泉附近,低頭向水中望去,隻見那水麵顯出一抹談談的白色,有些渾濁,但李患之卻是看的分明,這池水並不深,隻有及腰深淺,那水池的內壁上,還有幾階台階,想來是給人坐浴或是踏腳之用。
“看來真的是給人沐浴用的!這是什麼人修建的呢?”李患之心中疑惑,不由低聲細語道。
這時身後的羽林隊長上前向其稟道:“陛下,洞內空無一物,請陛下旨意,我們是否回去?”
“恩,既然什麼都沒有也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回去吧,看看馬仁軌他們安排的怎麼樣了!”李患之一時也想不出這裡到底有什麼玄機,隻能暫時放棄,而且他現在還無法判斷這火山是隨時可能噴發的狀態,還是一座死火山,若是隨時可能噴發,那隻能放棄把這裡當做中轉基地的計劃,必須馬上離開,另尋適合的地方落腳,不然一旦火山爆發,那不管你有多少兵馬都隻有全軍覆滅的下場,於是他下令返回岸邊,與馬仁軌彙合。
李患之帶領眾人返回岸邊,隻見馬仁軌已經命人在距岸邊一裡左右清理出一塊空地,搭建好了軍帳,一應設施都已陸續運上岸來,軍兵們正在忙碌之中。
“馬仁軌,巡視海岸的軍兵可曾返回?”李患之走上前去向正在指揮搬運物資的馬仁軌問道。
“回稟陛下,尚未返回,不過臣以為不管如何也要在這裡過夜,還要去林中找些淡水和食物作為補給,所以便下令讓他們先行搭建營帳了!”馬仁軌見李患之返回,趕緊上前行禮,向李患之如實回稟道。
“恩,確實應該休息一夜,在海上漂泊數日,大家都有些疲累,搭建好營帳便暫時休息一下吧,巡查船隻返回立即向朕回稟!”李患之看了看自己的羽林、金吾兩隻禁衛,這些禁衛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士兵,說是以一當百有些太過,不過若是以一當十,便是絕非虛言。隻是他們習慣在陸地上作戰,這幾天隨著李患之還海軍這數萬軍兵在大海上漂泊,個個是臉色煞白,有些人暈船已經到了非常不堪的程度,現在船艙中還躺著五六十旱鴨子無法動彈。
這種情況李患之也不能無視,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風浪滔天的大海上很快適應的,這需要長時間的訓練才行,這些海軍常年與大海為伴,已經完全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和行動,而陸上作戰的部隊就沒那麼快接受這種顛簸,暈船、嘔吐等都是常事,甚至有些嚴重脫水,發起了高燒,若不是李患之這次有所準備,帶上了十多名隨軍的軍醫,恐怕現在尚未抵達倭桑瀛便會出現減員的情況。
若是不能好好的休息一下,恐怕兵無戰心,到了倭桑瀛也無法作戰,那豈不是讓他們去送死?這種事情,李患之是絕不會乾的。
但是他也沒辦法告訴馬仁軌這裡還沒有判定是否安全,那火山噴發之事也隻是自己一時的猜測,現在說出來,隻怕造成全軍的恐慌。他看了看周圍的情形,到處都是茂密的樹林和皚皚白雪,不像是火山爆發過的樣子,所以便暫時同意了馬仁軌的建議。
李患之裝作若無其事的隨意走動著,不知不覺間向返回時的路徑靠近了一些,他選了一塊地勢稍高的土坡,站在頂端運足目力向那火山望去,這一次他不僅倚靠目力,還將探查神經全部打開,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向那火山籠罩過去。
李患之能感應到那火山之下有一股非常巨大的能量在波動,那便是火山之中的地底岩漿,那岩漿雖然小有波動,但是卻並沒有要爆發的跡象,李患之這才放心,看來火山雖然還存在噴發的可能,但是短期之內是沒有這個風險的,起碼不會對自己這次進攻倭桑瀛的計劃造成什麼麻煩。
就在他暗鬆一口氣的時候,馬仁軌卻是走過來說道:“陛下,巡查的海軍軍兵回來了!您是否要親自過問?”
“哦?讓他們過來!”李患之聽聞巡查的海軍返回,立時下令讓其過來回話。不一時,幾名海軍軍兵來到近前,一個個雙膝跪倒便行君臣大禮。李患之突然心中一動,抬了一下手臂說道:“起來吧,不用跪了,今後這規矩改一下,行軍之中不行君臣大禮,一切禮儀從簡,兩軍交戰或是行軍之時,這麼跪來跪去的什麼事情都耽誤了。起來回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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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軍兵被李患之說的一愣,來之前馬仁軌特意囑咐他們見到陛下一定要行君臣大禮,這是規矩。這些海軍的軍兵都是常年隨馬仁軌這個海盜出身的將軍作戰訓練的,個個都是大老粗,也不懂什麼禮儀,隻是馬仁軌教了他們就必須要去做,這才是他們心中的規矩。如今剛剛跪下,女皇卻說免了,搞得幾個粗漢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媽的,沒聽到女皇陛下的話嗎?聾啦?趕緊給老子起來!”馬仁軌見女皇陛下發了話,這幾個小子卻是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不知道是起身還是不起身,臉色當場一沉,暴了海盜的脾氣,開口便罵。那幾名軍兵一聽馬仁軌的喝罵,反倒是一個個嬉皮笑臉的站了起來,肅立一邊不再言語。
李患之看著這一幕,不由莞爾,看來有些事情還是粗魯一些更好辦一點,你和這些大字不識幾個的丘八們打交道,文縐縐的反而誤事,不如馬仁軌這種嬉笑怒罵來的直接爽快。
隻是此刻他的心思都在那海岸的情形上,無暇顧及其他,於是開口問道:“剛才你們去巡查海岸,可曾測量了海水的深度?是否能夠停泊大型的戰艦?”
“呃,回稟陛下,測量海水深度是個細致的活,時間有限,我們剛才隻是粗略的測量了一下,這裡的平均水深大概有五六丈深,像【鎮海】級這種大型戰艦想要停靠比較困難,不過從這裡轉過前麵那處海角,有個深水區,那裡深度大概有十餘丈,地勢也比較開闊,足矣停泊數艘大型戰艦,隻是我們登陸的這邊海岸較淺,大型船隻無法靠近停泊而已。”那幾名海軍之中一名看起來像是隊長的人向李患之回話道。
李患之聽聞這個消息,心中大喜,這片島嶼的麵積足夠大,即便容納數萬人也絲毫沒有問題,如果能夠停泊大型的船隻,那麼隻需要簡單的收拾一下,便可以作為臨時的中轉基地使用了,自己隻要派遣運兵船陸續將後續的部隊和後勤給養運輸過來即可。
“嗬嗬,既然如此,那就讓倭桑瀛人嘗一嘗我們天明帝國的鐵拳是何滋味吧!很快你們就會明白,入侵我們的國家是件多麼愚蠢的行為!”李患之心中暗想,嘴角不由帶起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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