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桑瀛本土阪津番與繩文番交界之地,一座名叫夕裡的小要塞中,倭桑瀛士兵正在忙碌的修葺著城防。這座小要塞當初是阪津番為了防禦同為七大番之一的繩文番進攻才修建的,曆時三年修建完成,雖然不大,但是也堪稱堅固,要塞的城牆並非圓木製成,而是采用了和衛城同樣的磚石夯土造法,牆高數丈,上有垛口和藏兵洞,作為弓箭手的射擊口和阻敵上牆之用。
後來阪津番與繩文番修好,阪津番主河源上穀將自己的小女兒河源莉香許配給繩文番主梅園澤二的第二子梅園輝虎,雙方定下婚約,算是成為了成為了二女親家,並且借此達成了政治和軍事的聯姻聯盟,共同對抗南邊虎視眈眈的虎尾番。
河源上穀當時知曉衛城已失,便打算放棄大城逃走,思量再三,才決定向繩文番邊界的夕裡進發,這裡是阪津番為數不多的山地區域,道路難行,不便進兵。他聽聞左田岸雄言說天國的攻城武器看似沉重笨拙,便想著若是山路地區,地方的攻城利器便難以轉運,這樣自己防禦的壓力會小上許多。
再者,這裡是阪津番通往繩文番的必經之路,他與繩文番有婚約和同盟關係,若是借用繩文番的力量助自己一臂之力,未必不能抗衡天國大軍,他占據這通路道口正是有禍水東引之意,若是繩文番知道自己已經失勢,未必肯救,但若是看到一旦自己敗亡,那麼天國大軍則會趁勢進入繩文番,那梅園澤二便不得不救自己。
他一番謀劃,最後才做出了向這裡逃亡的決定,等到了此處,發現由於荒廢良久,很多防禦的設施已經無法使用,於是命人抓緊修葺,希望能趕在天國大軍來到之前做好準備。並且立即派人前往繩文番求救,希望梅園澤二能夠儘快前來救援。
而梅園澤二接到河源上穀的求援信之後,也是心中巨震,阪津番雖說在七大番之中不算頂尖,但是一來有海軍守衛海疆,二來也擁有十萬雄兵,數座堅城,物資錢財也不缺乏,居然被天國打的節節敗退,連丟數城,最後連大城都丟了,自己若是移位而處,是否能夠取勝恐怕也是難說。
他對天國還是非常仇恨的,自己的女兒梅園藤子就是死在了天國人手中,他也想出兵為女兒報仇,但對方的強大令他有些難以抉擇,況且天國人能打到那一步還不好說,若是打了阪津番就此住手,自己冒然前去救援,不是給繩文番招來大禍,但若是天國人所圖並非阪津一番,而是更為廣大的底盤,那自己若是沒有去救援河源上穀,屆時天國滅了阪津番,必然趁勢而來攻打繩文番,自己也是難以幸免。
他思忖良久不能決斷,隻能讓阪津番的使者先行住下,言說要仔細考慮才能有所行動。
送走了阪津番的使者,梅園澤二獨自一人坐在屋內思量對策,忽然聽門外有人大聲說道:“父親,我是秀虎,有事情求見!”
“是秀虎啊,進來吧!”梅園澤二聽見是自己兒子的聲音出言叫其進入了房內。房門被拉開,出現一位身材精壯的男子,三十多歲的年紀,麵目冷峻,兩道濃眉,一雙鷹眼,闊嘴薄唇,兩道八字胡看起來高傲無比,身上穿著一件倭桑瀛人傳統服飾,寬袍大袖顯得貴氣十足。
他身後站立著另一位年輕男子,看樣子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麵目白皙,眉毛略細,眼睛細長,容貌與秀虎有七八分相似,隻是少了那股傲氣,多了一分柔弱的氣質。
梅園澤二看了一眼兩人,前麵的正是剛才出言叫門的梅園秀虎,而他身後的便是梅園澤二的小兒子梅園輝虎。兩人此時前來梅園澤二便猜測一定是為了阪津番求救之事,他臉色有些陰沉的看了看兩人,低聲說道:“你們來有什麼事情嗎?”
梅園輝虎本想說些什麼,聽見父親的問話,卻有些不敢張口,歎了口氣便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梅園秀虎看見弟弟如此窩囊,不由氣憤,一把將輝虎的手臂抓住,對梅園澤二說道:“父親,我們剛才看見有阪津番的使者前來求援,父親你為什麼不同意發兵?阪津番主河源上穀的女兒莉香可是輝虎的未婚妻啊!”
“你懂什麼?這次的事情十分棘手,乃是天國的女皇親統大軍前來討伐,我們如果冒然出兵唯恐讓繩文番遭受不可估計的損失,我需要慎重考慮,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就發兵前去!?”梅園澤二聽聞秀虎的話語,心中惱怒,立時對著秀虎一頓痛斥。
“不是一個女人,是兩個!姐姐也是死在天國人手中的!父親難道不想為自己的女兒報仇嗎?”輝虎似乎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他鼓足了勇氣朝著父親梅園澤二大聲的說道。
“你...!”輝虎此話一出,頓時讓梅園澤二啞口無言,沒錯自己的女兒也是被天國人殺死的,如果作為番主的他不為自己的女兒報仇,那麼番中的將領們將會如何看待他這位番主?自己的女兒都可以置之不理,那麼將來他們這些人也會成為隨時可能被丟棄的對象,這樣的負麵影響不是梅園澤二想要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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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兒子們還不懂他所擔心的事情,但是他們所說也並無道理,他再一思忖,若是天國大軍攻陷了夕裡,那麼接下來的目標必是他的繩文番,屆時他失去了阪津番這個擋箭牌,自己如何應付天國大軍的猛攻,若是求救於南方的虎尾番主幸田兼信,那說不好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想到這裡他不由暗下了決心,開口說道:“既然你們如此說,我這個當父親的還能說什麼,藤子的仇我們梅園家一定要報,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那我就與你們一同出征,聽說這一次是天國的女皇親自帶兵前來,若是能夠擊敗她,或是將她抓住,我們繩文番必定軍威大振,說不定可以借助這個機會在天國獲得巨大的利益!”
秀虎和輝虎聽聞父親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並且打算親自統兵出征,頓時大喜,急忙跪倒向父親表示為了剛才的無禮致歉,梅園澤二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今年已經五十七歲了,膝下原本有兩子一女,長子秀虎、次女藤子、三子輝虎。梅園藤子為人最像他,心狠手辣又不失謀略,可惜軍事上不在行,而長子秀虎雖然精通軍事,性格也高傲霸道,為繩文番多數將領支持,但是為人性格暴戾衝動,缺乏謀略。至於三子輝虎,則是他最不喜歡的一個,性格軟弱,心思簡單,難成大器。
若是梅園藤子身為男子,梅園澤二定會將番主之位相授,但是她是一個女人,很難受到番內多數的支持,故而他隻有寄希望於秀虎,但是兄妹二人時常爭鬥,搞得水火難容,梅園澤二無奈之下才將梅園藤子調去天國帶兵,沒想到卻將她送上了一條不歸路。
現在身邊僅剩的兩個兒子,小兒子被他利用成為了政治聯姻的工具,若是此時再拒絕了兒子們的請求,他這個父親也確是於心不忍,加上他心中也考慮了前番的諸多事情,故而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隻是這次出兵絕非簡單,他要好好準備一番,不然唯恐重蹈阪津番的覆轍。於是梅園澤二即刻下令番中開始準備,命令多備糧草軍資,又命番中大將川島長瀨、小春元繡各帶一萬兵馬向夕裡集結,他自己帶領秀虎、輝虎及番主府中將領,統兵三萬於第二日向夕裡開進。
就在繩文番發兵不久,夕裡要塞西路上,黃令徽騎在一匹戰馬之上,眺望遠處的山丘,隻見山巒起伏,層層疊疊,雖然沒有高山阻隔,但是丘陵密林卻是一眼望不到邊際,他回頭看了眼身後托運火炮的馬車,不由心中鬱悶。
李患之在派出斥候探查夕裡之後,很快得到回稟,言說夕裡要塞正在修葺之中,阪津番主河源上穀確實帶領三萬大軍駐紮在夕裡之內,看樣子是要做最後的頑抗。
李患之立即下令進兵夕裡,黃令徽禦前請戰,被李患之封為先鋒,命其統領三萬大軍先行。黃令徽眼饞那神威火炮的威力,好說歹說向李患之求了五門火炮,想要帶去一鼓作氣將夕裡城牆炸個稀爛,而後衝進城去將河源上穀擒拿,沒想到這裡儘是山路,崎嶇難行,剛剛到初春季節,氣溫回暖,山路上濕氣很重,腳下的泥土都有些打滑,這托運火炮的馬車數次陷入泥濘之中,如今他見前方山路一眼望不到儘頭,怕是這火炮是難以運到地方,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了。
想到這裡他不免嘴角有些發苦,女皇將這些火炮當成是寶貝疙瘩,自己好不容易求了五門來想過過癮試試威力,沒想到現在是這種情況,若是拖延的時間長了,對方再次逃走,那真的無法向女皇陛下交代,他不由心中焦急。
就在他愁眉不展之際,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尚未到近前上麵的斥候便飛身下馬,來到黃令徽近前單膝跪地稟報道:“啟稟大人,河源上穀向繩文番求援,繩文番主梅園澤二起兵五萬分三路向夕裡而來,預計三日之後便可到達夕裡要塞。
“哦?居然真的是搬來了救兵啊,媽的,老子卻還在這裡磨磨蹭蹭的,真是氣煞人也!”黃令徽聽聞斥候的探報,有些不耐的罵道。
“大人,看來我們不能在敵人的救兵趕來之前抵達夕裡了,不如暫時放棄這些火炮,輕兵趕去夕裡,趁敵人援兵尚未抵達,強攻要塞,將阪津番的殘餘一舉殲滅!”黃令徽身後的副官策馬來到近前,低聲向黃令徽說道。
黃令徽略一思忖,搖了搖頭說道:“不,阪津番主河源上穀雖然落荒而逃到此,但是依然有三萬大軍,與我軍兵力相當,若是沒有火炮相助,采取強攻的戰術並非上策,若是無法攻下,敵兵援軍趕到,我軍必然陷入危局!再說這火炮也不能留在這裡,搞丟了女皇陛下會要我的腦袋的!”
副官聽了黃令徽的話也不由點了點頭,天明帝國的士兵戰鬥力固然要比河源上穀的殘兵敗將強的多,但是兵力相當的情況下采取強攻要塞的戰術,確實不是明智之舉,縱然能夠攻下也會傷亡慘重。
但是目前的情況可謂是進退維穀,遲則生變,必須要想一個辦法才行了,黃令徽思來想去突然靈機一動,對副官言道:“你說,如果我們把倭桑瀛人引到這裡來,可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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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聽了黃令徽的話有些疑惑,他皺著眉頭問道:“大人,倭桑瀛人龜縮在夕裡之內,如何肯到這裡來與我們交戰?”
黃令徽笑了笑說道:“那就要看敵人的膽量如何了,派人前去倭桑瀛人的要塞前刺探,明顯一點,故意暴露一下行蹤,敵人也想知道我們的動向,必然派人前來跟蹤,我們故意將現在的窘境暴露給對方,我想隻要是河源上穀還有點膽量的話,一定會派兵前來攻擊我們,到那時侯我們伏兵擊之,可獲大勝!”
“大人,若是敵人不來,我們豈不是也無法擺脫目前的尷尬嗎?何況萬一敵人拖到援兵抵達再來攻打,那我們豈不是以少敵眾難以獲勝了嗎?”副官對這個計劃有些擔心,不免發出疑問。
“你說的沒錯,如果敵人不上當,那我隻有向女皇陛下請罪了,不過我想他們會來的,因為這裡有他們無法抵抗的誘惑!”黃令徽有些擺爛的態度讓副官無奈,但是當他說出有對方無法抵抗的誘惑時,眼中似乎有一道精光閃過。
副官不懂這裡有什麼是對方無法抵抗的誘惑?一堆爛泥地加上幾座丘陵和樹林,這有啥難以抵抗的?但是當他很無奈的掃視四周時,卻突然看見士兵們推著的牽引馬車,正在費力的拉動那些“神威”火炮時,他仿佛瞬間明白了黃令徽的話語,不由嘴角揚起一個狡黠的笑意。
“原來如此!這就是無法抵抗的誘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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