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雄？"程曦的聲音陡然提高八度，眼鏡後的眼睛瞪得滾圓，"你確定是周城科技的董事長？"
薇姐沉重地點點頭，將林佳的手機推到辦公桌中央。屏幕上是一張模糊但依然可辨的照片——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站在暗處，左眉上那道疤在閃光燈下格外明顯。
"趙先生，"薇姐冷笑一聲，"根本不是什麼高利貸打手，是周世雄的貼身保鏢趙誌強。林佳在澳門賭場見過的就是他。"
路家莊園二樓臥室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但烏雲依然低垂，仿佛隨時會再次傾瀉而下。路皓辰第一個打破沉默，他猛地一拳砸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那個老狐狸！"路皓辰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三年前華訊科技的案子也是他乾的，隻是當時沒抓到證據。"
薇姐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桌角。周世雄——行業內有名的"笑麵虎"，表麵上是熱衷慈善的企業家，背地裡卻以竊取競爭對手技術聞名。而他的周城科技，恰好是星輝在軍工領域的最大競爭對手。
"等等，"程曦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如果病毒已經侵入我們係統，那最高機密核心設計圖..."她的臉瞬間失去血色，轉身衝向自己的電腦。
薇姐的心跳漏了一拍。程曦花了6年時間設計的核心圖紙，那是"玄武"項目的靈魂，也是軍方最看重的部分。如果這些圖紙泄露...
"已經加密傳輸了37，"程曦的聲音顫抖著，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我在服務器上設置了警報，有人正在下載g盤的全部內容！"她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那是我的設計原稿！每一張圖紙都是我親手繪製的！"
薇姐從未見過這樣的程曦——平時冷靜理性的技術主管此刻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眼鏡片後的眼睛通紅。她知道那些圖紙對程曦意味著什麼：無數個通宵達旦的修改，一次次推翻重來的挫折，還有那份近乎偏執的完美主義。
"能切斷連接嗎？"路皓辰已經站到程曦身後，隨時準備行動。
程曦搖搖頭，手指不停："對方用了分塊加密傳輸，切斷一個通道會立刻切換到備用路徑..."突然她停下動作，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但我可以送他們一份"禮物"。"
薇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虛假圖紙？"
"不完全是，"程曦快速敲擊鍵盤，"我會保留基礎結構，但調整幾個關鍵參數。表麵上看是完整的圖紙，實際製造出來的材料會在高溫環境下..."她停頓了一下，"失效。"
路皓辰挑了挑眉："這合法嗎？"
"當然不，"程曦的聲音異常冷靜，"但偷竊商業機密更不合法。"她轉向薇姐，眼神近乎懇求，"薇姐，那些圖紙就像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們被偷走..."
薇姐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作為項目負責人，她必須權衡利弊；但作為一個同樣投入心血的研究者，她完全理解程曦的感受。最終，她輕輕點了點頭："坐吧。但確保能追蹤到接收方。"
程曦如釋重負，立刻投入工作。薇姐轉向林佳，他縮在辦公室角落，像一具空殼，隻有不斷顫抖的手指顯示他還活著。
"林佳，"薇姐走到他麵前，強迫他抬頭，"周世雄還說了什麼？任何細節都可能重要。"
林佳的眼神渙散，聲音嘶啞："他...他說這隻是開始。拿到數據後...要在軍方驗收前..."他突然捂住嘴，像是要嘔吐，"要讓星輝身敗名裂..."
路皓辰一個箭步上前抓住林佳的肩膀："具體計劃是什麼？"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林佳的眼淚奪眶而出，"他隻說...說到時候媒體會報道星輝數據造假...軍方會取消所有訂單..."
薇姐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這不隻是商業間諜行為，而是蓄意摧毀一個公司的聲譽。如果成功，不僅"玄武"項目會流產，星輝多年來建立的軍工資質也將毀於一旦。
"我們必須反擊，"路皓辰的聲音像鋼鐵般堅硬，"但首先確保林教授安全。"
薇姐看向林佳："你父親被關在哪裡？"
"不...不知道，"林佳痛苦地搖頭，"他們隻給我看過一次視頻...在一個像是倉庫的地方..."
路皓辰拿出手機調出地圖："程曦，你能通過那個病毒程序反向定位嗎？"
程曦頭也不抬："正在嘗試，但需要時間。"她的屏幕上同時開著十幾個窗口，代碼如瀑布般滾動，"同時我在準備那份"特彆"的設計圖。"
薇姐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條加密信息跳出來：「明早8點董事會緊急會議，討論"玄武"項目安全隱患。——董事長秘書」
"消息走漏了，"薇姐的聲音繃緊，"周世雄動作比我們想象的快。"
林佳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他滑坐在地上，雙手抱頭，"我本來可以拒絕的...可以報警的...但我太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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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姐看著他崩潰的樣子，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憤怒、失望、同情在她心中交戰。理智告訴她林佳確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看著他痛苦不堪的模樣，她又忍不住想起這三年來他付出的努力和忠誠。
"現在自責沒有用，"最終她蹲下身，平視林佳的眼睛，"我們需要你振作起來，幫我們救出你父親，阻止周世雄。"
林佳抬起頭，淚水模糊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你...你還願意相信我？"
"我相信人都會犯錯，"薇姐輕聲說，"但也都有機會彌補。"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林佳再次背叛，她將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此刻的心軟。
路皓辰的通訊器突然響起。他走到角落低聲交談了幾句，回來時表情凝重："我的人確認周世雄今晚在城南私人會所舉辦晚宴，邀請了多位軍方人士。"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薇姐冷笑，"一邊竊取我們數據，一邊拉攏軍方關係。"
程曦突然歡呼一聲："找到了！病毒接收端在城東物流園區c7倉庫！"她調出監控畫麵，"熱成像顯示裡麵有五個人，其中一個坐姿，應該就是林教授。"
林佳撲到屏幕前，貪婪地盯著那個模糊的人形輪廓："爸..."聲音哽咽得幾乎聽不清。
路皓辰已經開始部署："我可以帶六個人突襲，但需要確保周世雄不會提前得到警告。"
"我們需要分頭行動，"薇姐迅速理清思路，"路隊負責營救林教授；程曦繼續監控數據傳輸並準備假圖紙；我和林佳..."她頓了頓，"我們去會會周世雄。"
"太危險了，"路皓辰立刻反對，"如果他認出你們..."
"他不會，"薇姐冷靜地說，"周世雄從未見過我，更不用說林佳。我們可以偽裝成服務生或記者。"
程曦推了推眼鏡："我可以黑進會所安保係統，給你們提供內部通訊支持。"
林佳終於站了起來，擦乾眼淚："我去。這是我贖罪的唯一機會。"
薇姐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她轉向程曦："那份假圖紙需要多久？"
"二十分鐘，"程曦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專業冷靜，"我會在其中植入追蹤程序，一旦他們打開文件，我們就能掌握周世雄所有終端設備。"
路皓辰看了看表："現在是晚上七點四十。營救行動預計兩小時，你們那邊呢？"
"周世雄的晚宴九點開始，"薇姐回憶著邀請函內容，"我們八點半潛入，儘量收集他與這起間諜案有關的證據。"
計劃敲定，四人立刻分頭準備。程曦留在辦公室繼續技術攻防；路皓辰去召集他的安保團隊；薇姐和林佳則需要偽裝身份潛入晚宴。
更衣室裡，薇姐幫林佳調整領結。年輕人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已經不再渙散。
"薇姐，"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果...如果今晚有什麼意外，請告訴我爸...我很抱歉讓他失望了。"
薇姐的手停頓了一下："不會有意外。"她強迫自己語氣堅定，"我們按計劃行事，你父親會安全，周世雄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但我犯的罪..."林佳的聲音顫抖，"泄露商業機密，至少三年有期徒刑..."
薇姐沒有立即回答。她輕輕撫平林佳西裝上的一道褶皺，想起三年前他剛入職時，也是這樣緊張地站在她麵前，等待第一次項目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