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洗滌著這座被遺忘的教堂。薇姐望向高懸的十字架,第一次虔誠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無論等待她的是什麼,這場持續七年的噩夢,都將在今夜終結。
她的手指緊握著通風管道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下方是教堂後廳的陰影區,幾束月光透過破損的彩繪玻璃斜射進來,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薇姐屏住呼吸,聆聽著遠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分兩組追。記住,那個女臥底要留活口,她知道項鏈的下落。"張明遠冰冷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薇姐輕輕落地,像一片羽毛般無聲。她的右肩傳來一陣劇痛——那是剛才在倉庫突圍時被子彈擦過的傷口。血已經浸透了襯衫的一角,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她咬緊牙關,沒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聖母像...項鏈..."薇姐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個關鍵詞,目光迅速掃視著昏暗的教堂內部。這座廢棄已久的哥特式建築內部空曠而陰森,高聳的穹頂上蛛網密布,長椅東倒西歪地排列著,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往日的榮光。
一陣冷風從破碎的窗戶灌入,薇姐打了個寒顫。她貼著牆壁移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七年的臥底生涯讓她學會了如何在黑暗中生存,如何像幽靈一樣不留下任何痕跡。
突然,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薇姐立刻僵在原地,右手下意識摸向腰間的匕首——那是她僅剩的武器。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又漸漸遠去。她鬆了口氣,但心跳依然如擂鼓般劇烈。
"必須快點找到項鏈..."薇姐在心中催促自己。時間不多了,張明遠的人很快就會搜查到這裡。
她借著月光向教堂主祭壇方向移動。那裡應該會有聖母像。薇姐的腦海中浮現出丈夫臨死前塞給她的那條銀項鏈——樸素無華,隻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吊墜,裡麵藏著一張微型存儲卡。那是七年前丈夫用生命保護的證據,也是張明遠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銷毀的東西。
"阿傑..."想到丈夫,薇姐的眼眶一陣發熱。七年前那個雨夜,阿傑渾身是血地倒在她懷裡,用儘最後力氣將項鏈塞進她手中。"活下去...揭露真相..."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滴淚水無聲滑落。薇姐迅速擦去,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
祭壇區域比想象中更加破敗。原本華麗的裝飾已經剝落大半,但中央的聖母像依然完好無損地矗立在那裡。聖母瑪利亞低垂著眼簾,雙手合十,仿佛在默默祈禱。月光透過穹頂的圓形天窗直射下來,為雕像鍍上一層銀色的光暈。
薇姐的心跳加速了。她快步上前,繞著雕像仔細檢查。按照線人提供的情報,項鏈應該就藏在聖母像的某個部位。
"在哪裡..."她輕聲自語,手指撫過雕像的每一寸。底座、裙褶、手臂...突然,她的指尖觸到了一個微小的凸起。薇姐俯身查看,發現聖母合十的雙手間有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縫隙。
她的手指顫抖著,輕輕撥動那個凸起。隨著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哢嗒"聲,聖母雙手微微分開,露出一個小小的暗格。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條銀項鏈——與她七年來貼身攜帶的那條一模一樣。
"找到了!"薇姐幾乎要驚呼出聲。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項鏈,月光下,銀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她迅速將兩條項鏈並排放在掌心比較,果然在吊墜底部發現了微小的編號——一個標著"1",另一個標著"2"。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喊叫:"這邊有血跡!她肯定在教堂裡!"
薇姐的心一沉。他們發現了她留下的血跡。時間不多了。她迅速將兩條項鏈一起塞進口袋,正準備離開,卻聽到另一個方向也傳來了腳步聲。
被包圍了。
薇姐的大腦飛速運轉。教堂有三個出口——正門、側門和後門。正門肯定有人把守,側門剛才她聽到有動靜,後門...後門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貓著腰,借著長椅的掩護向後門移動。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傾聽周圍的動靜。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筒的光束開始在教堂內掃射。
突然,一束強光直射向她所在的位置。薇姐立刻伏低身體,但已經晚了。
"在那裡!"一個粗獷的男聲吼道。
薇姐不再隱藏,猛地起身向後門衝去。子彈呼嘯著從她耳邊擦過,打在石牆上濺起火花。她的肩膀撞開後門,冷風夾雜著雨水撲麵而來。外麵是教堂的後院,雜草叢生,圍牆高聳。
"該死!"薇姐咒罵一聲。圍牆太高,她不可能翻過去。而追兵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
情急之下,她注意到牆角有一堆廢棄的木箱。或許可以借助它們翻越圍牆。薇姐衝向木箱,剛踩上第一個箱子,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冷笑。
"跑啊,繼續跑啊。"張明遠的聲音像毒蛇般滑入耳中。
薇姐緩緩轉身。張明遠站在五米開外,手中的槍穩穩地指著她的心臟。他身後站著四個手下,每個人都全副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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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了,林薇。"張明遠慢慢走近,皮鞋踩在碎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或者說,我該叫你"薇姐"?警方的臥底,周傑的遺孀。"
雨水順著薇姐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直視著張明遠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溫度。
"把項鏈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張明遠微笑著說,那笑容讓薇姐感到一陣惡寒。
薇姐的手悄悄摸向口袋裡的項鏈。兩條項鏈,兩個存儲卡。或許其中一條能成為她的籌碼。
"為什麼殺阿傑?"她突然問道,聲音嘶啞。"他已經辭職了,不再對你們構成威脅。"
張明遠似乎被這個問題逗笑了:"周傑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他向前一步,"他太聰明了,聰明到發現了我和警局高層的"合作"。這樣的人不能活著。"
薇姐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七年來,她每晚都會夢見丈夫倒在血泊中的樣子。現在,凶手就站在她麵前,親口承認了罪行。
"項鏈裡有什麼?值得你追殺我七年?"薇姐繼續拖延時間,同時尋找著逃脫的機會。
"哈!"張明遠大笑起來,"你居然不知道?你丈夫沒告訴你?那條項鏈裡有我和幾個大人物的交易記錄,足以讓我們全部完蛋。"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現在,把項鏈交出來!"
薇姐深吸一口氣。她知道今天可能無法活著離開這裡了。但至少,她找到了第二條項鏈,或許能完成丈夫的遺願。
"給你。"她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項鏈,用力扔向遠處的草叢。
張明遠和他的手下本能地轉頭看向項鏈飛去的方向。薇姐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猛地撲向最近的一個打手,奪過他腰間的手槍,同時一個肘擊打在他的咽喉上。
槍聲四起。薇姐翻滾著躲到一堆廢棄的教堂長椅後麵。子彈將木頭打得木屑橫飛。她的手臂被一塊飛濺的木片劃傷,但她顧不上疼痛,迅速檢查手中的槍——還有六發子彈。
"林薇!"張明遠怒吼道,"你逃不掉的!整個區域都是我的人!"
薇姐沒有回答。她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逐漸靠近。三個方向,至少四個人。她的處境幾乎絕望。
就在這時,她的手指碰到了口袋裡的另一條項鏈。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腦海。如果今天注定要死在這裡,至少她要看看丈夫用生命保護的真相是什麼。
薇姐迅速掏出兩條項鏈,借著微弱的月光查看。兩條項鏈的吊墜都可以打開。她顫抖著手指,先打開了標著"1"的那條——裡麵是一張微型存儲卡,和她這些年一直保護的那張一樣。
然後她打開了標著"2"的吊墜。除了另一張存儲卡外,還有一張折疊得非常小的紙條。薇姐的心跳幾乎停止。她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上麵是丈夫熟悉的筆跡:
"親愛的薇: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不在了。不要悲傷,我早已預料到這一天。第一條項鏈裡的證據足以摧毀張明遠,但第二條才是關鍵——它記錄了警局高層與黑幫的所有交易,包括每次會麵的時間、地點和參與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