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樓茶室裡，日光燈管在彩繪玻璃穹頂下折射出暖金色光暈。紅木茶台上，鎏銀茶具與嶄新的設備清單形成微妙對峙。江河、何雲露、路遠三人圍坐成弧，其中何雲露身著月白色香雲紗旗袍，盤扣與珍珠耳釘相映生輝，嬌俏的鵝蛋臉此刻因激動泛起紅暈，小巧的指尖牢牢捏著繡帕，和身旁兩位男歌手一同將目光鎖在鄒瑜手中的燙金文件上——香港飛圖娛樂引進的studera820磁帶錄音機、日本索尼3348數字調音台，連防噪海綿都標注著"東京秋葉原定製"的燙金字樣。
"終於不用在太平洋影音看彆人臉色了！"何雲露踮著繡鞋輕跺地麵，發間珍珠流蘇隨著動作輕晃，粉拳重重叩在烏木茶桌上，震得青瓷茶盞發出清響，"上次錄《我愛上了英雄》，他們非讓我降兩個key，說是設備收不住高音！"她杏眼圓睜的模樣像隻炸毛的小貓，甜糯的嗓音裡裹著少見的潑辣。
路遠推了推眼鏡，指腹反複摩挲著清單上"頂級混響係統"的字樣，喉結艱難地滾動："我的低音貝斯編曲，在他們那台老掉牙的機器裡永遠糊成一團......"江河突然笑出聲，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文件："這下好了，那些說粵語歌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老頑固，該聽聽真正的錄音品質了。"
茶室角落，淩晨倚著雕花窗框，將最後一口冷茶灌入喉中。瓷杯與茶托相碰的脆響驚飛了窗外枝頭的雀鳥，他望著何雲露攥緊清單時微微發白的指節，以及另外兩人發亮的眼睛，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這份從香港加急空運來的設備清單，本就是他為團隊注入的一劑強心針——當這些來自國際頂尖的錄音設備在星海音樂學院的錄音工作室裡開始運轉，嶺南音樂的新樂章，才真正擁有破土而出的底氣。
鄒瑜斜倚在菱格雕花窗邊，珠江對岸的霓虹倒影被晚風揉碎成粼粼光斑，映得她西裝袖口的銀鏈微微發亮。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備忘錄邊緣，那頁被咖啡漬暈染的"主動權"三個字，在記憶裡突然變得清晰如昨。
記憶突然閃回上個月：她攥著皺巴巴的日程本，在太平洋影音公司的走廊來回踱步。厚重隔音門後，林沫第12次被打斷的嗚咽聲，混著老派監製略帶不耐的"再來一遍"，像鋼針紮進耳膜。此刻樓下傳來年輕歌手們熱烈的討論聲，鄒瑜望著江麵貨輪拖出的光痕，指尖重重按在"主動權"三字上——等香港運來的studer錄音機、日本的索尼調音台到位，那些被磨平的音樂棱角，終將在屬於風雅頌的聲場裡，重新劃出鋒利的軌跡。鄒瑜意識到這場關於錄音設備的變革，在這個年輕團隊心中點燃燎原之火。
琉璃窗外暮色漸濃，小洋樓茶室裡飄著普洱的醇香。何雲露攥著設備清單的指尖還在發燙，路遠推眼鏡時都帶著難以抑製的笑意，連平日沉穩的江河都忍不住哼起新編曲的調子。就在這沸騰的喜悅裡，雕花木門突然被推開，穀老師領著太平洋影音公司廖總經理與女歌手蔣燕妮並肩而入。
廖總經理西裝革履，金絲眼鏡泛著冷光，目光掃過眾人緋紅的麵頰和未及收起的文件，笑著開口："這麼高興？莫不是淩晨又憋出了爆款，準備找我們錄新專輯？"話音未落，茶室空氣驟然凝固——何雲露慌亂中將清單塞進旗袍下擺，路遠推眼鏡的手僵在半空，鄒瑜倚窗的脊背瞬間繃直。
"廖總說笑了。"淩晨端起茶盞輕抿，瓷杯與茶托相碰的脆響打破死寂，"不過是聊些嶺南小調，登不得大雅之堂。"他垂眸時，鏡片陰影恰好遮住眼底的警惕。蔣燕妮好奇地張望，珍珠耳墜隨著動作輕晃，卻被廖總經理不著痕跡地擋在身後。
琉璃燈在雕花穹頂投下暖黃光暈，穀老師踏進茶室時，正巧撞見何雲露慌亂藏起設備清單的動作。他敏銳捕捉到這抹不自然的神色，卻隻是扶了扶金絲眼鏡，轉而將目光投向眾人："這次你們四位簽約歌手的專輯，首月銷量破30萬盒！林沫的《清韻情緣》一騎絕塵，可惜她今日不在。"他朝何雲露、江河和路遠依次頷首，"不過你們三位的作品也不容小覷——江河的《俠夢情瀾》俠氣縱橫，路遠的《低吟時光的旅人詩箋》細膩動人，還有雲露的《粵韻露語》，將西關風情唱得婉轉悱惻。"
"現在電台裡儘是你們的歌在輪播！"穀老師語氣帶著難掩的驕傲，尤其提到江河時，眼中笑意更濃，"特彆是《萬裡長城永不倒》，搭配《嶺南了望》連載的淩晨作品《大俠霍元甲》彩漫小說，簡直是天作之合，連我家小女兒都能跟著哼唱兩句。"
淩晨端起茶盞輕抿，瓷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深思："說到底，還是托了太平洋影音公司的福。"他朝廖總經理舉杯致意，"若不是貴司強大的發行渠道，這些作品哪能走進千家萬戶？"話音落下，茶室裡響起附和的輕笑，唯有鄒瑜望著珠江對岸的燈火，指甲無意識掐進掌心——等風雅頌的錄音室落成，這場借船出海的合作，或許該駛向新的航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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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燈下，廖總經理將支票輕輕推過烏木茶桌，鎏金邊框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好渠道離不開好作品，這次能賣出30萬盒，全靠各位的才情。"他特意加重尾音，指尖叩在支票上發出清脆聲響，"單這張，就有18萬多，實打實的利潤分紅。"
何雲露望著那張泛著銀行水印的票據，珍珠耳釘在臉頰投下顫抖的陰影。路遠推眼鏡的手頓了頓，鏡片後的目光掠過淩晨緊繃的下頜線。江河摩挲著茶盞的指節發白，唯有鄒瑜倚在菱格窗邊，珠江的夜風卷起她西裝下擺，將這份暗藏機鋒的對話吹得支離破碎。
淩晨端起茶盞淺抿，溫熱的茶水在喉間卻泛著苦澀。他當然明白廖總經理的算盤——風雅頌與太平洋影音20的利潤分成，經詞曲編及歌手層層分潤，再扣除公司管理費用，歌手實際到手不過2。對方此舉，分明是將血淋淋的賬本攤在台麵，用真金白銀撕開團隊信任的裂縫。
"上個月我單獨約過幾位，"廖總經理突然將目光掃過三位歌手，金絲眼鏡閃過冷光，"開出雙倍待遇，可惜各位都不願賞臉。"他似笑非笑地望向淩晨，"今天當著大家的麵說清楚，這18萬是分潤，至於各位能分多少......"話音未落，鄒瑜突然輕笑出聲，銀鏈在腕間晃出銳利的弧度："廖總費心了，不過我們風雅頌的賬，向來算得清楚。"
穀老師扶著金絲眼鏡的手驟然收緊，鏡片後的瞳孔微微震顫。他望著廖總經理將赤裸裸的利益誘惑攤在台麵，突然想起去年寒冬，這群年輕人擠在小洋樓裡反複打磨作品的場景——何雲露為了一句轉音在琴房練到深夜，路遠抱著吉他推敲和弦直到指腹滲血。此刻對方卻用真金白銀當利刃，直插團隊命脈。
"廖總這話說得......"穀老師試圖緩和氣氛，卻被淩晨抬手打斷。茶室陷入死寂，唯有珠江的浪濤聲從菱格窗漫進來，將這份難堪的沉默拍打得支離破碎。鄒瑜攥著備忘錄的指尖發白，咖啡漬暈染的"主動權"三個字在掌心發燙，廖總經理這次來訪像是對這場明搶無聲的宣戰。
紅木茶桌在琉璃燈下泛著冷光，淩晨將青瓷茶盞輕輕擱在茶托上，動作優雅卻暗藏力道。他垂眸望著支票上暈開的墨痕，語調漫不經心："托廖總的福，四張專輯首月分紅就有18萬。從錄製到發行，太平洋影音確實把每個環節都做到細致入微，才有今天這樣的大好局麵。"
淩晨忽然抬眼望著廖總，眸光如淬了冰的刀刃："不過我時常在想，若當初沒選貴公司，換作其他公司合作，這些帶著嶺南煙火氣的原創作品，是不是照樣能紅遍大街小巷？"
淩晨也不慣著你廖總。他想，我們自己的歌手自己的原創歌曲。正可謂酒香不怕巷子深。而你廖總當初也是看到我們的歌曲優秀才試推?淩明哲音樂作品專輯?，當時你是求著我們合作的。淩晨當然沒有把想法說出來，但是剛才的說話已經是明顯敲打著廖總，沒有你太平洋影音公司合作，我們也可以熱賣。
，淩晨指尖繞著青瓷茶盞的紋路緩緩轉動，茶水在杯壁漾開細小漣漪。"這次多虧廖總提攜，專輯推出第一個月就有了18萬的分紅，讓我們風雅頌也嘗到了些甜頭。"他垂眸望著支票邊角的燙金花紋，聲音裹著普洱的醇厚，"不過說到底，還是這些帶著嶺南根骨的原創曲子爭氣——就像半年前那張《淩明哲音樂作品專輯》，廖總不也是專程帶著合同來小洋樓，說"好曲子不該蒙塵"？"
廖總經理擱茶杯的動作頓了頓，瓷碟相觸發出細微的刮擦聲。何雲露悄悄攥緊旗袍下擺，珍珠紐扣在她掌心硌出淺淺凹痕。淩晨卻似渾然不覺，端起茶盞輕抿，喉結在暖光裡滾動："老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珠江水養出來的調子，總能找到懂它的耳朵。"
鄒瑜望著江麵上貨輪拖出的光帶，聽見淩晨話語間暗藏的鋒芒。夜風穿堂而過，將紅木茶桌上的支票邊角掀起，又輕輕壓下，仿佛壓住了一場未出口的暗戰。
廖總臉上的笑意有點僵硬，金絲眼鏡滑下鼻梁半寸。半年前捧著合同在小洋樓台階上急求合作的模樣，與此刻被暗刺得進退維穀的處境，在記憶裡轟然相撞。他下意識扯鬆領帶，窗外珠江貨輪的汽笛聲突然刺耳——近期市場上瘋傳的香港水貨錄音帶，那些印刷和音質俱精良的盜版，分明是斬斷他銷量命脈的利刃。
指腹在西裝褲腿蹭出褶皺，廖總盯著淩晨慢條斯理斟茶的動作。對方袖口垂落的銀鏈晃過支票邊緣，折射的冷光像把匕首。他當然知道這些來路不明的水貨與風雅頌脫不了乾係，可自己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淩晨所為。
"本來我們的銷量會更加好，但是市場出現了許多香港的水貨……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廖總露出了似笑非笑笑容，"不過市場風浪大，彆翻了船才想起......"鄒瑜望著他瞬間陰沉的臉色，終於明白這場分紅背後，藏著怎樣的刀光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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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將青瓷茶盞穩穩擱回茶托，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見情緒波瀾。"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他垂眸摩挲著杯沿，漫不經心地掃過廖總緊繃的下頜線，"歌曲創作與歌手培養是我們的本分，至於市場運作，還得仰仗太平洋影音的深厚經驗。"
話音未落，他忽然轉頭看向蔣燕妮，指尖虛點："對了，這位可是風雅頌新簽約的好歌手，專輯籌備已經提上日程。"少女裹著米色羊絨大衣，被突然點名時下意識收緊了圍巾，頭上發絲在慌亂的點頭輕輕晃動，羊絨質地的衣擺絞出細密褶皺。
淩晨餘光瞥見廖總扶眼鏡時微微發僵的手腕，後頸的寒毛陡然豎起。江風卷著貨輪汽笛撞進菱格窗，他突然意識到——廖總今日帶著蔣燕妮現身，看似是談分紅，實則劍鋒早瞄準了這個新簽約歌手。鄒瑜在角落輕咳一聲，他望著對方微微搖頭的警告，喉間泛起若有似無的鐵鏽味，瓷杯與茶托相碰的脆響，像是某種隱秘的戰書。
琉璃燈在紅木茶桌上投下搖晃的光斑，廖總經理將鋼筆重重按在支票旁，金屬筆尖刺破紙麵發出細微的撕裂聲："明人不說暗話，蔣燕妮的合約已經談妥。"他抬眼望向麵色驟變的淩晨，鏡片後的笑意冰冷如霜，"我們會安排頂級創作團隊，為她量身打造專輯。"
茶室瞬間陷入死寂。蔣燕妮蜷縮在羊絨大衣裡，指尖死死揪著圍巾流蘇，珍珠耳墜在顫抖中劃出細碎光影。淩晨握著茶盞的指節發白，瓷杯裡的冷茶泛起細小漣漪："廖總好手段。"他扯動嘴角，笑容卻不達眼底，"不過蔣燕妮是風雅頌的簽約歌手，違約......"
"違約金兩萬。"廖總經理甩出信封，鈔票邊緣擦過烏木桌麵發出沙沙聲響，"外加《是否》的演唱授權。"他瞥了眼呆立的蔣燕妮，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年輕人總要為前途考慮，跟著小公司熬資曆，哪比得上我們現成的資源？"
穀老師推了推眼鏡，目光在蔣燕妮躲閃的神色與淩晨緊繃的下頜間遊移。作為引薦人，她比誰都清楚這個新人的野心——當太平洋影音拋出重金合約與成名捷徑，淩晨因分身乏術而擱置的創作承諾，終究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窗外珠江浪濤拍岸，將這場背叛的宣言，卷進了暮色深處。
紅木茶桌在琉璃燈下泛著冷光，淩晨指尖繞著青瓷茶盞緩緩轉動，細碎的漣漪映著廖總經理得意的神色。他垂眸思忖片刻，忽然輕笑出聲："廖總果然魄力過人。"聲音漫不經心，卻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既然燕妮答應了與太平洋合作。"
廖總經理推了推金絲眼鏡，警惕地眯起眼睛。淩晨將茶盞輕輕擱回茶托，瓷碟相觸發出清響："兩萬違約金，再加《是否》的演唱授權，這筆買賣風雅頌不虧。不過......"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廖總經理身後局促不安的蔣燕妮，繼續說：“既然廖總經理已經都不在乎我們風雅頌文化傳媒公司的感受，我看我們的合作可能就止於前麵的五張專輯”。
廖總經理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他想，你父親淩明哲教授的作品也應該全部都拿岀來了，淩明哲教授人已逝去，好作品已經不多了。半晌才嗤笑一聲："淩晨，你們以後想與那家公司合作我都不多乾涉。但是風雅頌文化傳媒公司掛靠在我們太平洋影音公司旗下，我希望你在二個月內重新找掛靠單位。如果掛靠我公司旗下，最好你還是與我們合作。”
淩晨指尖摩挲著茶盞的裂痕，聽出了對方話裡的威脅。
"廖總想趕人，直說便是。"淩晨將冷透的茶一飲而儘，瓷杯重重砸在茶托上，"風雅頌的掛靠單位事宜，一個月內必定遷出。"他望向江對岸明滅的霓虹，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廖總，你就等著我們風雅頌文化傳媒公司掛靠在省團委下麵，然後由香港飛圖娛樂公司投資與星海音樂學院合作辦一個錄音工作室，成立中國飛圖娛樂公司，正式與太平洋影音公司競爭。
廖總經理敲擊扶手的動作戛然而止，鏡片後的眸光微微震顫。他原以為淩晨會據理力爭，卻不想對方這般乾脆利落地應下，反倒讓精心準備的施壓話術卡在喉間。不過多年商場沉浮練就的涵養讓他很快恢複常態，指尖撫過金絲眼鏡框，語調重新染上笑意："淩晨果然是痛快人。"
他起身整理西裝褶皺，暗紋麵料在琉璃燈下泛著低調的光澤："生意不成仁義在，五個專輯還在市場上熱賣，後續宣傳還得仰仗幾位歌手的風采。"說著朝江河、何雲露等人頷首致意，眼角的笑紋裡藏著算計，"畢竟好作品配好宣傳，才能長紅不衰。"
何雲露攥著羊絨圍巾的手指微微發顫，路遠推眼鏡的動作滯了一瞬。淩晨卻從容起身，銀鏈在腕間晃出冷光，伸手虛引向茶室門口："廖總放心，風雅頌的藝人自有職業操守。"他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目光掃過茶幾上未收回的支票，唇角勾起一抹莫測的弧度——珠江的夜霧漫進來，將這場暗潮洶湧的交鋒，籠進了更深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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