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寶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摘下金絲眼鏡慢條斯理擦拭,鏡片折射的光斑在牆上晃出細碎的光影:"我說劉生這編曲怎麼透著股"與天爭"的狠勁——原來是被人截了胡。"他將眼鏡重新架上鼻梁,目光在淩晨手中還帶著墨香的稿紙上打轉,"不過淩晨這招"後發製人",倒和當年顧嘉輝與黃沾的合作有異曲同工之妙。"
劉冠亭抓起半截煙又想起室內禁煙,煩躁地在指間轉了轉:"何止截胡!我熬到眼紅寫的詞,在人家筆下就是廢紙!"他猛地拍向茶幾,震得鉛筆盒裡的回形針叮咚作響,"昨天我還在電話裡跟他說缺好詞,結果人揣著王炸故意不亮牌!"
"這叫蓄勢待發。"淩晨晃了晃鋼筆,筆尖在暮色裡劃出銀亮的弧線,"況且沒有你這周的編曲打底,這詞哪有落腳的地方?"他起身將皺巴巴的填詞稿撫平,墨跡暈染的地方恰好是"冥冥中都早注定"的歌詞,"就像程總說的,少了誰都不行。"
程小寶雙手插兜靠在文件櫃旁,西裝下擺掃過堆疊的磁帶盒:"我在電台聽了二十年歌,最懂這種"棋逢對手"的痛快。"他目光掃過眾人——劉冠亭氣鼓鼓的絡腮胡、淩晨帶著笑意的眉眼、林琳倚在門邊若有所思的神情,突然抬手打了個響指:"不如這樣,找個合適的歌手這兩天錄製單曲,下周商業二台的《金曲打榜》,就用這首歌做開場曲?"
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隻有空調外機的嗡鳴混著樓下大排檔的喧囂。劉冠亭的煙掉在地上都沒察覺,半晌才爆發出大笑:"好你個程小寶!這宣傳陣仗,想不火都難!"他抓起吉他又開始撥弦,新的旋律與晚霞一同漫過窗欞,驚起巷口鐵皮招牌的叮當輕響。
劉冠亭的手指猛地掐住震顫的琴弦,金屬弦發出不甘的嗡鳴。他扯開領帶的動作帶落兩粒銅扣,喉結滾動著吐出灰白煙圈:"小寶,這曲子筋骨太硬,沒把刷子的根本鎮不住!"空調冷風吹過桌麵,《沉默是金》的曲譜邊角像不安分的蝴蝶,簌簌地撲棱著。
程小寶轉動鋼筆的節奏驟然放緩,鏡片映著窗外漸次亮起的霓虹招牌。他輕叩桌麵,點兵點將般細數:"許冠傑隻唱自己的心血,羅文的聲線華麗得像綢緞,關正傑的正氣......"說到這突然自嘲地笑出聲,"阿a飆高音能掀翻屋頂,陳百強又太過清亮,這歌要的可是藏鋒守拙的勁兒。"
"捧新人。"淩晨倚著窗台,鋼筆在指尖轉出銀亮的弧光,窗外駱克道的霓虹光順著他襯衫的褶皺流淌,"簽單曲約,成本低還沒包袱。"他的目光掃過牆上貼著的舊報紙——那是去年鄧麗君演唱會的剪報,邊角已被歲月磨出毛邊。
劉冠亭突然重重拍腿,煙灰缸裡的煙頭被震得跳起:"戴思聰培訓班剛結業的周文軒!那小子聲線帶著老酒味兒!"程小寶推了推眼鏡,從鱷魚皮夾抽出便簽:"麗的電視的王羽也成,台風穩得像老戲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鋼筆尖在紙麵劃出沙沙聲響。
淩晨摩挲著鋼筆帽,前世張覺榮在頒獎禮上哽咽的畫麵突然閃過。他輕咳一聲:"張覺榮?四五線的小演員,模樣周正,聲線像塊沒雕琢的璞玉。"辦公室瞬間寂靜,隻有空調外機的嗡鳴。劉冠亭擰著眉反複咀嚼這個名字,程小寶翻通訊錄的手指僵在半空:"從沒聽過,哪個公司的?"
"一個四五線新秀演員"淩晨彈了彈筆帽。
"既然淩晨開口。"程小寶的馬克筆重重劃過白板,周文軒、王羽、張覺榮三個名字被紅線圈成三角陣,"阿ay!明早務必把人請到!下午三點試音,完事立刻聯係新藝城,讓他們把錄音棚的neuannu47全調試好!"窗外,駱克道的霓虹徹底漫進辦公室,將三人的剪影染成跳動的音符。
淩晨摩挲著鋼筆帽,前世頒獎禮上張覺榮握著獎杯哽咽的畫麵在腦海中清晰浮現。那首由許冠傑填詞、兩人合唱後火遍大街小巷的《沉默是金》,此刻正靜靜躺在他麵前的桌上——隻不過這一世,命運的齒輪將提前轉動。
霓虹徹底漫進辦公室時,三人重新圍坐在茶幾旁。程小寶轉動著鋼筆,在江河與何雲露的專輯企劃書上畫了個醒目的紅圈:"按太平洋影音的母帶直接發行,音質至少折損三成,兩個新人又沒法來港宣傳......"他摘下眼鏡擦拭鏡片,"現在這市場,酒香也怕巷子深。"
劉冠亭煩躁地扯鬆領帶,煙灰簌簌落在攤開的曲譜上:"找香港歌手翻唱?談何容易!"他抓起桌上的唱片銷量報表猛地一抖,"寶麗金、華納、新藝寶早把成名歌手瓜分乾淨了,咱們剛開張的小公司,拿什麼跟人家搶?"說著抄起涼透的咖啡杯灌了一口,才發現裡麵早沒了液體,又重重把杯子砸回桌麵。
淩晨摩挲著鋼筆帽,目光掃過窗外駱克道閃爍的燈牌。前世這兩張專輯因種種限製反響平平,但此刻指尖觸到的企劃書還帶著油墨香,一切都還有改寫的可能。"挖角確實難,"他忽然開口,鋼筆尖輕點紙麵,"不過咱們可以換個思路——還記得上次和羅記的合作模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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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寶推眼鏡的動作一頓,鏡片閃過思索的冷光:"你是說用分紅代替固定酬勞?"劉冠亭撓著絡腮胡,煙灰撲簌簌落在襯衫上:"可羅記當時是看在歌曲實在優秀的麵子......咱們飛圖才剛起步,哪個大牌願意冒險?"
"所以得把蛋糕做大。"淩晨翻開企劃書空白頁,鋼筆在紙麵劃出利落的弧線,"專輯利潤加大分成,宣傳資源全傾斜,再搭上電台打榜的渠道。"他的筆尖重重頓在"分紅"二字上,"那些被大公司壓著的二三線歌手,說不定就缺這樣一個機會。"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空調外機的轟鳴與樓下夜市的喧囂。程小寶重新戴上眼鏡,在企劃書上飛速寫下批注:"啟動"新銳計劃",同步洽談分成合作。"他抬頭時,窗外的霓虹正映亮三人眼底的光——在這充滿機遇與挑戰的香港樂壇,或許破局之道,就藏在看似冒險的合作模式裡。
台燈的光暈在玻璃茶幾上洇開暖黃,十四首曲目單被煙灰燙出的焦痕點綴其間。劉冠亭扯鬆領口的領帶,香煙在指間明明滅滅,煙灰簌簌落在《滾滾長江東逝水》的曲譜邊緣,混著空調外機的嗡鳴與樓下大排檔的喧鬨,在狹小空間裡織成緊繃的網。
"《萬裡長城永不倒》得找把能鎮住場子的嗓子。"程小寶的鋼筆尖懸在歌名上方,鏡片映著跳動的燭光,"關正傑的正氣倒是契合,可惜剛續簽寶麗金......"話音未落,劉冠亭已經將煙狠狠按進煙灰缸,火星迸濺:"徐小明!去年幾部電視劇的主題曲都是佢唱的,全港茶樓收音機裡都在放!"他的指節重重叩擊紙麵,震得茶杯裡的冰塊叮咚作響。
淩晨轉動鋼筆的動作一頓,前世楊洪基那蒼涼悠遠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回響。他望向窗外斑駁的霓虹,喉結微動:"《滾滾長江東逝水》......或許葉振堂更合適?"鋼筆尖輕點歌名,"他唱《浮生六劫》時,把那種曆史的厚重感......"
"葉振堂!"程小寶的鋼筆在本子上劃出淩厲的弧線,"上個月剛和華星鬨解約!這嗓子唱"是非成敗轉頭空",滄桑味能直接漫出唱片!"劉冠亭抓起曲譜湊到台燈下,絡腮胡隨笑意抖動:"絕了!他在麗的唱電視劇主題曲那陣,我就覺得是被埋沒的金子!"
夜風突然灌進半開的窗,掀起曲譜邊角,將三人的剪影投在牆上。駱克道的霓虹穿透暮色,在《滾滾長江東逝水》的歌詞上流轉,恍惚間竟像是流動的江水,載著未完成的旋律,奔湧進香港樂壇的夜色深處。
淩晨轉動鋼筆的動作一頓,前世徐小明在錄音棚裡激情演唱的畫麵在腦海閃過。這些經典本就是這人的心血,如今命運的齒輪錯位,倒成了彆人的作品。他望向窗外斑駁的霓虹,喉結微動:"不止《萬裡長城永不倒》,《好小子》《大號是中華》?柳葉船》也該交給他。"鋼筆尖依次點過四首歌名,"這類陽剛熱血的曲風,除了他,沒人能唱出骨子裡的俠氣。"
程小寶推了推眼鏡,鋼筆在本子上劃出利落的弧線:"他剛自立門戶開公司,正缺優質作品打響招牌。這幾首歌要是談成......"話音未落,劉冠亭已經抓起電話簿翻找號碼,絡腮胡隨笑意抖動:"還談什麼!直接把合約送上門!就衝他當年在麗的電視台單槍匹馬搞製作的魄力,這事兒準成!"
台燈的光暈在玻璃茶幾上搖晃,煙灰缸裡堆積的煙頭與散落的曲譜交織成忙碌的圖景。敲定徐小明與葉振堂的演唱曲目後,劉冠亭剛要開口,卻見淩晨已經將鋼筆重重點在《塵緣》歌名上。
"這三首,羅記來唱。"淩晨的聲音不容置疑,指尖劃過《塵緣若夢》與《紅棉》,前世羅文溫潤醇厚的嗓音仿佛已在耳畔流淌,"他的聲線既能唱出"人間多少傷心事"的婉轉,又能駕馭《紅棉》裡的鏗鏘。"程小寶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閃過讚同的光,鋼筆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
劉冠亭撓著絡腮胡剛要反駁,淩晨已經翻到下一頁:"《笑看風雲》和《假如有一天我不再善良》,交給秋官。"他想起前世鄭少秋灑脫又帶著滄桑的演繹,嘴角不自覺上揚,"他的台風配上這兩首歌的意境,準能讓全港電視機前的觀眾跟著哼唱。"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空調外機的嗡鳴。當淩晨的手指最後落在《一水隔天涯》時,程小寶挑眉露出疑惑:"這兩首......要重新挖掘歌手?"
"陳浩德、方伊琪。"淩晨吐出的名字帶著篤定,前世這對老搭檔在粵曲與流行樂間遊刃有餘的模樣清晰浮現,"他們的對唱能把《一水隔天涯》的哀愁唱出韻味,《難尋舊時夢》的懷舊感更是無人能及。"他望向窗外逐漸亮起的霓虹,仿佛已經看到這兩位歌手在錄音棚裡重現經典的場景。
劉冠亭突然爆發出大笑,震得牆上的樂譜微微顫動:"好!就按你說的辦!"他抓起電話簿,手指飛速翻頁,"我現在就聯係他們的經紀人!今晚就把合約擬好!"台燈的光下,三人眼底躍動著期待的火苗,駱克道的夜色裡,新的音樂傳奇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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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斜倚在文件櫃旁,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珍珠耳釘。台燈暖光勾勒出淩晨側影,他推搡稿紙時襯衫袖口滑落,露出腕間青筋隨著鋼筆起落微微起伏。當他擲地有聲地敲定最後一組歌手人選,劉冠亭拍案而起的喝彩聲裡,林琳忽然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混著空調外機的嗡鳴,震得耳膜發顫。
原本攤在桌麵的十四首曲目單此刻已被紅筆圈改得麵目全非,卻像一幅精密的作戰圖。她想起幾天前,程小寶還在為歌手檔期焦頭爛額,劉冠亭的煙灰幾乎要把曲譜燙穿,而現在——那些曾讓她輾轉難眠的難題,竟在淩晨舉重若輕的幾句建議裡,如晨霧般消散。ay抱著文件夾的聲音驚醒了她。林琳這才驚覺掌心沁滿薄汗,連忙彆開眼整理發絲,卻見淩晨正巧抬眸,目光相撞的瞬間,他唇角勾起的笑意讓她呼吸一滯。窗外駱克道的霓虹透過百葉窗,在他後背投下交錯的光影,將他襯得愈發挺拔。
"按計劃推進。"她強迫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餘光卻忍不住追隨著淩晨起身時帶起的衣角。當劉冠亭提議慶功宴時,林琳幾乎是立刻接口:"我和淩晨還有事要談。"話出口才驚覺失態,卻見淩晨偏頭看她,眸中流轉的笑意像是洞悉了一切:"確實還有何雲露專輯工作安排細節要敲定。"
辦公室逐漸空蕩,林琳望著淩晨俯身整理曲譜的背影,空調冷氣拂過發燙的臉頰,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熱浪。他此刻鋼筆在指間轉出銀亮的弧光,像指揮千軍萬馬的將旗,讓她不由自主地憧憬著,當夜色完全籠罩時,獨屬於他們的故事將如何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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