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突合速見周圍沒人,就靠近撒離喝,以防彆人聽到他的話,“河間府又有多少兵馬?便是彙聚援軍也該去大名府,遠水救不了近渴呀。”
撒離喝搖搖頭也小聲說:“怕是沒有什麼援軍了,都元帥之前抽調開封附近的援軍,弄的山東、河南、京兆府路都兵力空虛,如今他能在河間府構築防線就不錯了,開封這裡也就是拖延一下,聽說韓世忠已經打到濟寧府了。”
這個消息讓突合速整個人都不好了,之前雖然金軍經常在嶽家軍麵前受挫,但是總體情況還是好的,怎麼這幾年打了兩仗,突然就要撤到黃河以北,甚至要退去燕京附近了呢?
但他最後還是搖搖頭:“那我便留下來幫你。”
“不。”撒離喝堅定地說,“你去燕京找都元帥,看看能不能把宋軍擋在燕雲吧,若是不能行,怕不是真要像都元帥說的那樣,把趙桓立為皇帝吧!”
......
在金軍忙著防禦開封的時候,各條戰線的宋軍依然在高歌猛進。
比如在韓世忠終於打下了沂州,並反過來傳檄命令徐州的金軍投降。駐守在徐州的完顏宗賢都點檢、世襲謀克)嚴辭拒絕,於是為了避免攻打濟寧府的時候後路受到威脅,韓世忠留下人員駐守沂州,隨後回身來打徐州,以便威脅開封的東側。
再比如吳璘發現京兆府的金軍色厲內荏後立刻打下鳳翔府,並開始清理京兆府周邊的金軍,剛剛抵達京兆府的完顏彀英震驚地發現自己接手的居然是個爛攤子,而且金兀術慘敗的消息也傳了過來,他原本以為自己是一方邊疆大臣,結果成了填坑的。
張中孚還表示當初自己已經儘量保持京兆府的駐軍了,如若被完顏鄭家帶走五千精銳,此刻的情況怕是更糟。
對完顏彀英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京兆府作為金國陝西路的治所,在過去兩年裡對其城牆進行了修繕和加固,而且經過唐末戰亂和五代十國的破壞,原版城牆已縮小城垣範圍,形成“新城”,需要防禦的範圍小了不少,而且還增設甕城、敵樓、馬麵突出城牆的防禦台),堅固程度更勝以往,不會出現駐守士兵填不滿城牆的情況。
於是完顏彀英就隻好打起精神做好京兆府的防禦工作,並嘗試向大金的忠誠盟友西夏求援。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如果西夏肯派來援軍,不但可以幫助防禦,還可以解放出來那些駐守在慶源路的金軍,這樣就可以形成局部兵力優勢,等擊潰吳璘,他就可以抽出手來看看能否支援開封,如果太原、燕京方向的金軍也來支援開封,沒準就能把嶽飛擊退,化解此次危機。
想到這裡的完顏彀英隨即對那些惴惴不安的京兆府官兵表示,不就是吳璘麼?當初自己連他哥吳玠都揍過,不差多揍一個弟弟。
當然他是不會說清楚當年他是和撒離喝、拔離速等人率精銳大軍才取得這種戰果的,如今他孤身一人,心裡其實也沒那麼把握。
不過這種話說出來太動搖士氣,所以就隻能埋在他的心裡。
而劉錡在與嶽雲夾擊那支金軍偏師後又開始接手開封以南各州縣的駐守工作,反正官家說此次出征以嶽飛調遣為主,又弄出短波電台這種東西來實時監控大軍動向,雖然直到目前為止,官家都不曾乾涉前線,不過劉錡懷疑,隻要官家願意的話,他隨時可以越過各位統帥要求軍中的都統製服從命令,既然如此,自己也沒必要得罪嶽飛。
再說嶽飛對軍中將士一向賞罰分明,自己也不用擔心對方會吞沒自己的功勞。再考慮到官家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優先配給嶽家軍,自己比韓、吳兩位都離得嶽飛近,沒準官家心情好,下一輪賞賜的就是自己。
總之除去一些小小的問題外,整個淮河以北、黃河以南的情況不是小好,而是大好,不少地方的民眾在準備迎接宋軍的到來。
而且宋軍這次北伐的軍容風氣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韓世忠所部軍規雖不及嶽家軍嚴苛,但韓世忠本人尚“忠義”,對士兵擾民行為多有約束,在黃天蕩之戰後因抗金聲望高漲,士兵對主帥敬畏有加,雖偶有小股士兵私掠,但主帥發現後多嚴懲不貸,整體風紀在宋軍中有中上水平;
劉錡部其軍因多為西北精銳原八字軍舊部),且劉錡治軍注重恩威並施,紀律勉強可與嶽家軍比肩。
吳璘所帶的部隊因川陝為抗金前線,且吳氏兄弟需依賴當地百姓支持,對軍紀約束較嚴,雖趕不上嶽家軍的風紀,卻也注重自己形象,尤其是吳璘出征前還被官家勉勵要學習諸葛亮,所以吳璘這次也比較慎重,要求手下注意天兵的形象。
當然私下裡也有人說主要是張俊這次沒帶兵出征——張俊本人貪婪無度,經常乾點“克扣軍餉、私役士兵”的破事兒,甚至縱容士兵擄掠,手下士兵有樣學樣,不打仗的時候遊手好閒、兼營商販、軍容渙散,嚴重敗壞官軍的形象。
當然其他的宋軍也好不到哪去,比如當年楊沂中帶領的殿前司禁軍部分人員不習戰事,卻常於街巷鬥毆、強買強賣,這次清查冗兵,就清理了不少這樣的士兵。
此外抗金名將李彥仙戰死後其餘部潰散,多淪為“潰兵”,在豫西一帶剽掠鄉裡;昔日的孔彥舟雖受朝廷招安,卻經常擄掠百姓如家常便飯,其道德之敗壞到金人都看不下去了,記載其“荒於色,有禽獸行”。
有這樣的對比下,看到此次北伐的宋軍沿途秋毫無犯,不少年長的百姓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一方麵是因為官軍真的打回來了,而且看架勢這次不會被官家叫回去,
另一方麵是官軍居然不擄掠、不征集女眷勞軍、不勒民供糧、不民夫役使,顯然不符合他們以往對官軍的認知。
不僅如此,還有官軍告訴他們,如今官家正在南方推廣幾種新糧,產量極高,等將來光複各地,還會推廣到北方,到時候人人有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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