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安站在廣場中央,雪花無聲地落在他寬大的教袍上。伴隨著緩緩抬起雙手,寬大的袖口在寒風中微微顫動。
狂熱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投來,灼熱得幾乎要燒穿他的偽裝。
作為一名冒牌神父,彆說儀式的流程,
左成安連鎮民們準備好的儀式名字都不清楚。但這並不妨礙他裝模作樣。
“願主的光輝……”他的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清冷,尾音微妙地上揚,恰到好處地模仿著記憶中牧師的語調,
至於禱詞?不過是臨時默誦《禱言大全》裡的隻言片語。
拜神教是神棍,教廷也是神棍,二者沒準還是同出一脈的。
那麼在此念念禱言也沒有毛病。
為了增加信服度,左成安挑選了幾個雷聲大雨點小的儀式性‘禱言’實施,作為神跡顯靈的征兆。
教堂上的‘聖樹’,在又得了一隻怪物屍體的前提下,同樣配合著做出反應。
讓打結打結,讓編麻花就編麻花,聽話的就像是聽音樂搖擺的蛇。
想到其吃肉的習性,以及農場裡那幾隻寒酸又嚇人的骸骨稻草人,
左成安都想把樹挖回去,當稻草人使了。
顏值在線還能主動攻擊的樹,總要比隻會嚇人嚇鳥的骸骨好使。
以後若是有大客戶來農場視察,整體隊形也能好看些。
或許是用力過度,
站在前排幾個老家夥已經激動得渾身發抖,渾濁的眼淚在布滿皺紋的臉上劃過,還未落地就結成了細小的冰晶。
嚴寒剝削著它們的體溫,風聲也模糊了左成安本來就不是很大的聲音。
這場儀式一直持續到天明。這麼短暫的時間,飄飛的雪花就已經在剛打掃乾淨的地麵上,附著了層約一指的積雪。
風雪中忽然傳來空靈的吟唱,悠揚的讚美詩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似遠似近,宛如天國在耳邊召喚的回響。
來接引的聖職者隊伍到了。
左成安停下主持的動作,在信徒們敬畏的簇擁下,緩緩朝城外走去。
——
——
左成安迎著風雪走向聖職者隊伍,心跳卻穩如磐石。
他眯起眼睛,透過紛飛的雪幕望向遠處。
一隊白袍聖職者正緩步而來,它們手持銀質燭台,燭火在風雪中竟紋絲不動,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庇護著。
領頭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胸前懸掛的純金聖徽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願主的恩典與你們同在。”老者聲音洪亮,在風雪中清晰可聞。左成安注意到他說話時嘴唇幾乎沒動,聲音卻像是直接在人腦海中響起。
鎮民們紛紛跪倒在地,左成安卻隻是手持權杖微微頷首。
他在觀察這支隊伍。
看身上服飾,這群聖職者的地位似乎要在神父之下,不然也不會去做這種類似於‘車夫’、‘接引使者’這種需要頂著寒風到處遊走的工作。
並且,他們身上的袍子造型,神似‘拜神教’公會的玩家製服。
難道‘拜神教’所信奉的‘’,就是聖庭的神主?
這是什麼?兩手的信徒全都抓嗎?
左成安心神微動,算算時間,此刻玩家主城已經建成了,第一批主城玩家應該已經開始轉移。
無論想與不想,屆時都要與一號安全區的拜神教有所接觸。
對於‘拜神教’,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真的在按照他們宣傳的口號行事。
就是將帶領全人類逃生這麼大的理想,全壓在一個……一個偽神身上,總覺得不太靠譜。
左成安回想起記憶中那抹腐敗的麵孔,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將其與手中充滿生機氣息的【‘’的極之結晶】聯係在一起。
都說極之結晶是對應的神明力量所化的精華,
二者卻屬性相逆,左成安無法將二者聯係到一起。
還有一點,
偽神‘’在安全區有那麼多玩家信徒日夜禱告,給隨時可能需要施展的‘禱言’進行儲能,但祂周身卻沒有半點信仰之力縈繞,
要知道哪怕是被教廷刻意打壓,幾乎了沒有信徒的‘雪女’,周身也是有著稀薄的信仰力量相隨的。
總不能是安全區的信仰之力,想要傳遞到天梯城這邊,是有巨額抽成或者損耗的?
左成安腦洞大開的猜測著,很快將這個離譜的想法拋到腦後。
隨即,一個可能性更高的想法浮上心頭,
有沒有可能,天梯城與安全區兩者信仰的,根本不是同一位神明?
……
聖職者隊伍中的白發老者踏前一步,打斷了左成安的思緒。
老者嘴唇快速翕動,吐出一串晦澀的音節,同時手中托舉的燭台‘轟’地一聲,火光驟然大盛,焰心由橙轉青,劇烈翻騰起來。
左成安卻聽清楚了,這是一個非常基礎的禱言,其作用類似於技能‘精神全集中’,但隻能作用於同為‘禱言’的技能身上。
用於加強與‘神’的聯係,在正式祈禱前集中精神,提升後續儀式的效力。
拜神教的成員會在禱告前,就會使用這種禱言提高祈禱效率。
因為沒有禱告過,所以這種禱言左成安從來沒有使用過,
在他念出時,一時間沒有控製好【‘’的極之結晶】能量輸出,導致左成安最後一個字符吐出,異響突變!
為首幾名聖職者手中燭台火光大盛!
數道熾白的火柱從聖職者們手中的燭台衝天而起,宛如暴怒的火龍直竄夜空。灼熱的氣浪逼得幾名年輕聖職者驚叫鬆手,銀質燭台‘咣當’砸在雪地上,將積雪瞬間汽化成白霧。
“褻瀆!”老者臉色劇變,顧不得燙傷的危險,顫抖著撲向墜地的燭台。其他聖職者也慌忙跪地,用被灼紅的手指死死攥住滾燙的金屬底座,仿佛那比自己的皮肉更重要。
周圍的信徒們屏息凝神,它們聽不懂這些聖職者口中的古老語言,卻能從兩位莊嚴的對話中感受到神聖的氣息。幾個年輕修女已經激動得淚流滿麵,它們確信自己見證了兩位聖徒的智慧交鋒。
老者突然向前一步,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左成安的手腕。就在信徒們發出驚呼時,老人眼中的審視已化作敬畏。他深深俯首,嗓音因激動而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