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後半夜抵達了驛站。
臨時歇腳的驛站儘管提前做好接待準備,但房間有限隻能緊著陛下太後一等皇親國戚、重臣、勳貴們先住下。其餘沒有被分到屋子的官眷們則在外麵紮營暫住。
溫眠本打算在馬車上將就一晚,卻意外的被告之分到了一間小屋子,讓她去屋子裡歇息。
溫眠看了一眼在馬車上一直睡得不怎麼安穩的沅沅,她將孩子輕輕抱了起來,扶著賀姑姑的手從馬車上下來。
這時側邊有一行女眷走過來,恰巧與溫眠同路。
溫眠垂著眼走到一旁,打算等她們先過去。
突然聽到一聲低喚:“三妹妹。”
溫眠聽著耳熟抬眼去看,見到是嫡姐溫盻。
她跟在一年長的貴婦人身邊,而她的身後則是嫡妹溫渺。
溫盻對那貴婦人恭敬地道:“母親,這是我三妹妹溫眠。”
那貴婦人神色冷淡地看了溫眠一眼,認出了她正是今晚被梁太後娘娘封了女官的那位溫氏。
溫眠聽到嫡姐對那貴婦人的稱呼,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嫡姐的婆母齊國公夫人。
溫眠行了一禮,“見過齊國公夫人。”
齊國公夫人崔氏微微頷首,“你們姐妹許久未見,便敘敘話。我回屋裡休息了。”這晚上擔驚受怕連夜趕路已疲憊不堪,對這種不重要的姻親,她沒什麼好耐心。
溫盻順從地回道:“是,母親。”
就在這時,被溫眠抱著沅沅哼唧了兩聲似是醒了過來,她在溫眠懷裡扭著身子,小手揉了揉眼睛。
剛睡醒的沅沅睜開眼睛,圓溜溜的眼睛張望著找母親,她發現自己正在母親懷裡後,咧嘴笑起來。
“咿呀”叫著伸手拍著母親衣襟。
齊國公夫人被這聲吸引,無意間往孩子那邊瞥了一眼。
兀的,她本欲離開的腳步停住了,目光怔怔地盯著繈褓中的幼兒。
她不自覺抬起手腕上掛著佛珠的手,想要碰一碰那稚嫩的臉蛋。
溫眠下意識抱著女兒退了一步避開,疑惑輕喚:“夫人?”
“母親!”溫盻不解!她的婆母向來不好伺候,性子冷漠,對什麼都沒有明顯的喜好。她怎麼突然停下來想要去看看溫眠的孩子?
齊國公夫人的手指最後還是隻搭在那繈褓上,她輕聲問:“我怎麼看這孩子有些麵善,這孩子多大了?”
溫眠心裡不解怎麼齊國公夫人會停下來問這個,但她還是如實回道:“快七個月了。”
懷裡的沅沅也扭過頭看向陌生的人,不哭不鬨的咬著自己的小手。
齊國公夫人被那雙圓溜溜帶笑的眼睛看得心悸一下,這孩子的模樣,那眼型,和她的阿舟幼時幾乎一模一樣,有那麼一瞬間讓她覺得自己看到了多年前被抱走的孩子。
阿舟從她身邊被帶走時比眼前這個孩子還要小。雖然南則和那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可那孩子愛笑,南則很少笑。
齊國公夫人解下身上的一塊玉佩,塞到繈褓之中,“這孩子合我眼緣,玉佩給她壓壓身吧。”
齊國公夫人說完,不等溫眠反應,便扶著侍女的手離開了。
溫眠將那玉佩拿出來,是一塊品相上好的白玉,她看向溫盻,“大姐姐,這……”
溫盻也被齊國公夫人突然送白玉的舉動給驚到了,尤其這塊白玉還是婆母平時喜愛的。
她臉色有些不好,還是笑道:“三妹妹既然是婆母送給孩子的,你就收著吧。”
溫眠:“我代沅沅多謝齊國公夫人了。”
溫盻打量了一下她,又道:“原是恰好看到了三妹妹,便想著過來恭賀一聲。沒想到這些日子沒見,三妹妹就成了宮裡瑞王殿下身邊的紅人了。三妹妹回家日短,我們姐妹之間聯係也少,日後還是要多多來往才好。”
溫眠抿了抿唇。
溫盻說:“想來三妹妹也累了,等到了行宮。我們姐妹幾人再一起好好敘敘。”
溫眠點了點頭,“大姐姐,沅沅可能是餓了,我先帶她進屋了。”
“快去吧,這麼小的孩子是最不能餓著的。”溫盻很是善解人意。
待溫眠離開後,一直都未出聲的溫渺嘟囔一句,“大姐姐都隻能跟我共住一間屋子,憑什麼她就能獨占一間!”
溫盻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低聲道:“少說兩句,當這是家中呢。”
雲陽侯府這次沒有在去行宮的名單中,是母親要她把四妹妹帶上,才有了溫渺跟著齊國公府的家眷一道去行宮。
溫渺挽上溫盻的手臂,“大姐姐,我就是有些氣不過,怎就她運氣那麼好!怎麼偏偏是她救了瑞王殿下,還能毫發無傷呢。”
溫盻似笑非笑,“三妹妹確實是自小便有些運道。”
溫渺不以為然,哼了一聲,“這運道也要看她留不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