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道,玄龍城外。
白龍下落之勢如水銀瀉地,劉傳玉目光如炬,手中燒火棍揮灑自如,迎向白龍,那火光如織,瞬間在空中交織成一張火網,將白龍團團圍住。
白龍奮力掙紮,卻無法擺脫這本就相克的炎離國運束縛,火網如同鎖鏈,將它緊縛,逐漸消磨其金庚銳氣。
龍鱗在火網中劈啪作響,火樹排虛,銀花萬炬。
白龍坐困,震驚百裡,漸漸伏地。
劉傳玉剛要說一句幸不辱命,卻見那白龍搖身一變,竟然屍解般化作一股白煙,從火網中透出,騰空而起,複在空中凝聚成形。
早說過撇開息長川,三品來多少都不懼的章凝,此刻得閒,竟然無人上前與她周旋,猶有閒心一旁開口指點道:“劉卿,這業龍滑溜得很,本就不是實物,枉自也拿它不住,就拿住它,也似摶砂弄汞,捉影捕風。”
劉傳玉點了點頭,輕聲道:“老奴汗顏,隻得再用幾次笨法子,就這麼循環往複幾遭,不信它抵得住。”
章凝沒有左右劉傳玉的判斷,隻是心中思忖,這祭劍千裡八九不離十還是袁飼龍的手段,莫不是他有心留手,飼龍之人,不舍斬龍?
畢竟前車之鑒擺在這,當初也是他和自己那大孝子聯手掘道鯨川,放龍歸海。
俄頃風雲變色,劉傳玉不是蠢笨之人,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二次近乎失手的磋磨白龍之後,也是不再輕舉妄動。
王翡適時譏諷開口,“劉公公,這是束手無策了?”
章凝身形悄然而至王翡身後,一手捏住其脖頸,輕聲冷笑道:“人家現在有根了,還叫公公呢?會不會說話?”
王翡卻是詭異地反手抓住章凝的手腕,輕佻孟浪道:“嘖嘖嘖,大離太後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連這皓腕都是膚光水滑的,難怪北地各部常有雄人幻想拿您去行牽羊禮。”
章凝眉頭一挑,麵上不見喜怒,隻冷聲道:“翻翻一仙人,也不過是個隨地一杵,不脫褲子,張口就能出恭的醃臢玩意兒,不過在本宮麵前搬弄口舌,你還差些道行。”
章凝剛作勢欲要捏碎王翡頸骨,手腕卻是被王翡單掌絞住。
感受到巨力襲來,章凝不免也微鬆了手掌。
王翡後頸被扯下一大塊皮肉,整個人以章凝手掌為憑,一擲乾坤倒轉,人翻騰一圈落回地麵,兩人手挽著手,麵麵相覷,卻絕對沒有眼波流轉。
王翡鬆開了手,後退一步,從容地抹去頸間血跡。
章凝隻道:“這麼多謫仙人都隻敢躲在暗中為鬼為蜮,偏偏你最能跳腳,是商量好的,把你這最無足輕重的推出來搪塞李且來的?”
王翡搖搖頭,“且不說李且來不會來,他真要動身,也隻會順路先去皇宮,將那屢次犯禁的袁飼龍先殺了。真是又當又立啊,你們離朝可就乾淨了?李且來甲子蕩魔,皇宮卻成了藏汙納垢之處,你以為明眼人會相信那隻是些惶惶不可終日的魔道土著?”
劉傳玉聽到王翡之言,卻是安心不少,了然這些行跡渺茫的謫仙人也是無法洞悉李且來的行蹤,畢竟李且來不在京城,至少是不在地下幽都斬鐵樓中,這事兒是千真萬確的,而他們卻毫不知情。
可見謫仙而已,在這甕天之中,也無甚神通,隻是見識廣些,變詐多些,何足道哉?
見章凝又是抬手擺架,自知不敵的王翡趕忙說道:“現在是國運之爭,三方暫時偃旗息鼓,太後動手前要想清楚了,想打殺我容易,亂了這本就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勢可就因小失大了。”
章凝隻蔑笑道:“想我管住手,你先管住嘴,今日我既現身,可以見得我隻是個難養女子,不懂什麼大局為重。”
王翡雙手抬起,十指捂住嘴巴,做緘口狀,上半張臉卻是擠眉弄眼,不知暗送什麼秋波。
章凝也懶得再理會他。
天色白龍眈眈而視,劉傳玉卻是按兵不動。
耳邊呼嘯越來越近,一股強大的氣息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