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澤置了一桌酒席,請眾人就餐,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蓮燈,於是將禾草支開,讓她先上了樓。
本就不和諧的席麵,因和尚的到來,變得更加不和諧。
慧娘見禾草上了樓,自己待著也沒意思,便起身朝魏澤福了福:“魏郎,奴家身上不好,回房了。”
魏澤“嗯”了一聲。
慧娘起身朝在座之人欠身,轉身離席,走到櫃台處吩咐店夥計送熱水,然後上了樓,走到樓梯拐角時,一雙眼向下瞟去,隻見那和尚雙手合十,對著魏澤搖了搖頭。
從她這裡看不見魏澤的表情,他背對著她,隻見他舉起杯子請了和尚一杯酒,似有所覺回過頭,看向她,慧娘趕緊收回眼,捉裙朝樓上跑去。
引得桌上另幾人哄鬨一笑,似是在打趣他。
……
屋中沒點燭火,隻有屏風內的沐間有一點光,壁上光影蕩出濕答答的水聲。
壁影漸靜,水聲緩息,一陣窸窸窣窣,婦人著一件乾淨的翠色打底碎花齊膝長布衫,下麵月白色百褶裙,赤足趿一雙鴛嘴繡花軟底鞋,走到妝奩前,散開半濕的發,又拿過一盒口脂膏,以指蘸取點在唇間。
夜已更深,樓下交杯換盞之聲漸息,笑鬨聲止,廊上傳來靴履的颯遝之聲,接著房門被敲響。
鏡中的婦人,嘴角揚起,放下手裡的口脂盒,起身,走到門前,打開房門,男人兩眼餳澀,唇色殷紅,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人氣。
慧娘一指勾在男人腰間的蹀躞上,一步一步往後退,男人嘴角挑著笑,隨她一步一步往房內走。
“魏郎,不若咱們先喝一杯?”
魏澤笑了笑:“還喝?不怕把我喝醉了?”
慧娘掩嘴笑道:“冤家,你不已經醉了麼?”
男人撩開衣擺,駕坐到桌邊,婦人自覺執酒替他倒上一杯:“奴家請魏郎。”
“醉了可就辦不成事了。”魏澤將杯舉到嘴邊,眼睛卻看著對麵的婦人。
“怕怎的,魏郎不至於這點酒量,依奴的,喝了罷。”
魏澤拿杯看著婦人,婦人亦回看著他,男人將杯放在鼻息下輕嗅,仰脖飲下。
慧娘踅過步子走到榻邊,踢去繡鞋,赤足踩到榻沿上,裙擺下銀條般的腿居然未著襯褲。
魏澤坐在桌邊,一手擱在桌麵,側過頭,將婦人從頭到腳打量,眼神放肆不加遮掩。
婦人一腿蹺在另一條腿上,背靠著床欄,姿態完全放鬆下來:“魏郎,奴家聽聞你一直未曾娶妻,隻禾兒妹妹一個妾室,可是如此?”
“想不到慧娘對我的事情知之甚多,當真是一片癡心。”
婦人聽罷,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同剛才的媚態全然不同,語調漸邪。
“我當大夏國的先皇帝是個什麼英雄人物,不過爾爾,酒色徒也。”女人雙腳先後落地,裙擺翻出波浪,走到魏澤身邊,將指腹上未用儘的胭脂搽到男人的臉頰上,“好玩,太好玩了……就喜歡看你們被我玩弄鼓掌的樣子,是不是動不了?動不了就對了。”
“你在酒裡下了藥?”
“放心,不是什麼毒藥,不會讓你輕易死掉,不然就不好玩了,因為……後麵還有好戲……”婦人俯身道。
“你是什麼人?”魏澤巋然不動。
“到這個地步了,你竟還不知我是何人?看來之前還是太高看你了,你不是一直想找我麼?現在我就在你眼前,你奈我何?”慧娘嘖聲搖頭。
“慧娘……慧……你是杜回?”
“還算有些腦子。”婦人的聲音開始變得詭異,不再細軟,腔音低了下去,雌雄莫辨。
“都傳杜家兩兄弟,杜讓、杜回是地下鬥場的幕後之人,實際上真正的主事之人從始至終就隻有你一人,是也不是?杜讓,明麵上是你的哥哥,不過是一個同你有幾分相似的擋箭牌,為的就是遮掩你不為人知的一麵。”
魏澤說罷,眼睛在杜回的胸口上溜了一圈,繼續道,“弟弟杜回背後發話操控全局,哥哥杜讓在前麵發令,既能替你遮掩,又能擾亂人的判斷,還能減少你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機會,一舉多得。”
杜回連連撫掌,朗聲大笑:“說得好!查得倒是清楚,就是反應太慢了。”
“我有一事不明。”男人眼睛落到他的胸口處。
杜回低下頭,睨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胸口,再抬起眼看向魏澤:“這裡?你猜是真還是假?”
魏澤睛眸變深,臉冷了下來:“你是男是女?”
杜回先是一怔,又是一聲大笑:“是男是女?放心……你夫人會告訴你,本大人是男還是女?!”
魏澤身子僵直,搶聲道:“杜回,你也太狂了些,這客棧中儘是人,就算我動彈不得,還有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你是說那個刀客和書生?那兩個半吊子豈是我的對手,你也太瞧得起他們,整座客棧就隻有你稍稍能打,話說回來,就算你同本大人對上,照樣是一個死!給你下藥不過是為了讓你彆壞我的好事,待本大人同你夫人耍一場,再來結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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