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受嶽家高家指使出來指證,卻不想被徐子建輕描淡寫地化解,還得罪了兩位宰輔相公,一時急得手足無措。
嘉佑帝眼神一冷,掃過戰戰兢兢的呂悔和徐坤等人,沉聲道:“殿試三甲名次,乃朕親自定奪。莫非你們是說,朕與徐公明聯手舞弊?”
此言如雷霆般砸在殿中,呂悔幾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臣等不敢!”
“呂悔,”嘉佑帝語氣冰冷,“你身為諫官,不思為國舉賢,卻聽信讒言,構陷大臣,著即貶為鄧州通判,五年內不得升遷!”
“謝陛下隆恩……”呂悔麵如死灰,癱軟在地。
“徐坤、竇卞,”嘉佑帝目光轉向那兩人,“你們二人無實證而妄言,意圖構陷,貶為熙河路縣尉,即刻離京!”
“熙河路?”徐坤與竇卞對視一眼,臉色瞬間綠了。
熙河路是西疆邊境要地,更是徐子建的心腹王韶治下。
他們這一去,無異於羊入虎口,哪裡還有好果子吃?
兩人嘴唇哆嗦著,卻不敢辯駁,隻能叩首謝恩,踉蹌著退下。
處置完彈劾之事,殿內氣氛稍緩。
宰相文彥博上前一步,奏道:“陛下,七月黃河汛期將至,河北路堤防需加緊修繕,須得派遣得力大臣前往治河。”
嘉佑帝問道:“河北路現有空缺否?”
“回陛下,”文彥博躬身道,“大名府副留守一職,暫無人任職。”
“大名府副留守……”皇帝沉吟片刻,看向群臣,“眾卿以為,誰可擔此重任?”
按規矩,從三品的大名府副留守,應從各路轉運使中選拔。
正當眾人思索之際,一道聲音突然響起:“陛下,微臣願往!”
眾人循聲望去,竟是剛剛被彈劾過的徐子建。
他挺直脊背,目光堅定地望著禦座:“臣曾在秦鳳路任職,略知河務,願赴大名府,整治河患。”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樞密副使是從二品,大名府副留守卻是從三品,這近乎是降職外放!
不少人看向徐子建,眼中滿是疑惑——他這是為何?
嘉佑帝眉頭微蹙,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
他如何不明白徐子建的心思——齊王的儲位之爭已到白熱化,曹家與高家卻為齊王正妃之位而打壓徐家。
徐子建此舉,分明是想離京避禍,不願卷入這潭渾水。
可齊王若少了徐子建這等臂助,局麵恐怕……
“徐愛卿,”嘉佑帝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挽留,“樞密院事務繁雜,你……”
“陛下,”徐子建打斷道,語氣懇切,“河患關乎萬千百姓,臣不敢因私廢公。且臣確有治河經驗,此去必不負陛下所托。”
邕王與兗王派係的官員們見狀,立刻明白了徐子建與曹家的嫌隙,連忙出列附和。
“陛下,徐大人主動請纓,實乃社稷之福!”
“河北路確實需要徐大人這等能臣!”
嘉佑帝看著徐子建堅決的眼神,又掃過下方蠢蠢欲動的大臣們,終是歎了口氣:
“也罷!
著免去徐子建樞密副使一職,轉任大名府副留守,兩月內赴任。”
此言一出,連徐子建也微微一怔。
他兼職的河北路宣撫副使,掌管河北幾路軍政,權勢頗重,嘉佑帝竟未革去此職?
他抬眼看向禦座,隻見嘉佑帝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仿佛在說:此去河北,不隻是治河。
徐子建心中一動,躬身叩首:“臣徐子建,領旨謝恩!”
徐子建心中感歎,自己想要以退為進的策略,怕是被嘉佑帝看出來了。
因此才沒有撤了他的安撫副使差遣,準備繼續對遼國的戰略。
散朝後。
紫辰殿外,春日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將徐子建的身影拉得修長。
他衝著東北方向坤寧宮的位置,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皇後娘娘,好戲即將開始!
我徐家不奉陪了!
一場朝堂彈劾風波,以曹家的幾個門生被貶以及徐子建的自請外放告終。
在嘉佑帝的眼中,曹家和高家為了自家的私利,打壓徐家。
導致如今,齊王失了臂助,曹家與徐家的盟友關係出現裂痕,邕王與兗王的勢力趁機擴張。
兩家勢必要受到懲罰,朕才是這大周天下的主宰!
這大周的棋局,正隨著徐子建遠去河北的腳步,悄然發生著變化。
這場朝會,素來和曹家親近的大相韓章選擇了冷眼旁觀。
實乃曹皇後的舉動,觸犯了文官們的底線。
你曹家今日能夠為了齊王正妃的位置,逼迫徐家的嫡女消失,樞密副使徐子建自請離京。
明日就能針對韓家、申家、文家、歐陽家等頂級文官家的女眷下手。
接下來文官集團們,將會在嘉佑帝的默許下,針對曹家和高家的進行清算,削弱兩家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