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一愣,隨即挺直身子,拱手應道:“下…官在!”
“我以都水使者的身份,任命你為都大提舉修護黃河堤岸。”徐子建的聲音沉穩有力,“你與高尚一起,協助我治理好這條黃河,給大周百姓一條安穩的母親河!”
沈括眼中閃過一絲激動,深深躬身:“下官遵命!定不負大人所托!”
高尚也跟著起身,拱手道:“下官定與沈大人同心協力,守護好黃河大堤!”
燭光下,三人的身影映在牆上,仿佛與那張河防圖融為了一體。
……
暮色沉沉,大名府留守官邸的正廳裡的六角宮燈亮起,暖黃的光暈落在紫檀木餐桌上,映得青瓷碗碟泛著溫潤的光。
梁世傑端坐在主位,手中象牙箸剛夾起一塊水晶肘子,目光卻冷不丁掃向對麵的兒子梁舍。
“啪”的一聲,象牙箸落在碟子裡,濺起幾滴醬汁。
梁世傑喉間滾出一聲沉問:“聽說你在打徐子建妾室的主意?還派人去跟蹤她?”
梁舍正往嘴裡塞著花糕,聞言手一抖,糕點掉在衣襟上。
他慌忙起身,袍角帶翻了手邊的茶杯,水漬順著桌沿滴滴答答落在青磚地上。
“父親,兒子不過是……是在街上多看了兩眼,沒、沒什麼壞心思!”
他垂著頭,手指絞著衣擺,聲音細得像蚊子哼。
梁世傑猛地一拍桌子,碗碟相撞發出刺耳的脆響:“多看兩眼?你派去的那幾個潑皮在徐府牆外蹲了三日,當我是瞎子不成?”
他站起身,官袍下擺掃過凳腳,“你平日裡在大名府欺男霸女,強搶民女,真以為我都不知道?”
“官人!”曹氏猛地放下筷子,銀釵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不就一個妾室嗎?值得這般動氣?”
她伸手拉過梁舍,替他撣了撣衣襟上的糕點碎屑,“回頭我讓管家去徐家說一聲,給筆銀子把人要過來便是,還能讓個妾室絆住我兒不成?”
梁舍往母親身後縮了縮,偷偷抬眼瞄著父親。
“婦人之見!”梁世傑指著曹氏,氣得胡須發顫,“徐子建是尋常人嗎?他雖說是康家庶子出身,如今卻是河北宣撫副使!手裡握著調兵的虎符!”
曹氏冷笑一聲,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虎符?官人莫不是老糊塗了?大名府三萬禁軍將領,哪個不是你一手提拔的門生?
再者說,我父兄在真定府手握五萬邊軍,徐子建想調動一兵一卒,也得看我們曹家答不答應!”
“你——”梁世傑指著妻子,氣得說不出話,轉而瞪向梁舍,“慈母多敗兒!梁家遲早要被你這蠢貨害了!徐子建與京中文彥博、歐陽修等人交好,你動他的人,若是被捅到汴京去,是想讓整個梁家陪葬嗎?”
梁舍被父親的怒容嚇得“撲通”跪倒在地,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麵,連聲道:“兒子冤枉啊,我聽說姓徐的和父親不對付,想著看向能不能找到對方的錯處,為父親分憂……”
“真的?”,梁世傑麵容一鬆。
“千真萬確!”梁舍信誓旦旦。
“起來吧,那徐子建正在修理黃河河堤,你且先不要招惹他。待黃河出了問題,為父我再參他一本,到時候你要什麼女人他都得交出來…”梁世傑抬了抬手說道。
他對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很清楚,不過見梁舍態度誠懇,也就不計較了。
“父親,兒子知道了…”梁舍恭敬地說道。
曹氏看著兒子一臉委屈的樣子有些心疼,她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自小被他捧在手心裡,要啥給啥……
哪怕兒子在大名府名聲不好,她也不在乎!
反正,在河北這片地誰也惹不起他們曹家…
曹氏打定主意要替兒子將徐家的妾室,“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