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邊的校場還飄著昨日比武的血腥味,徐子建踩著滿地狼藉走到韓世忠麵前,腰間玉帶被風掀得獵獵作響。
“韓副都指揮使,”他指尖點著校場邊緣黑壓壓的兵卒,“三個月,把這群隻會扛鋤頭的廂兵練成虎狼之師。要錢要糧,我都給你。”
韓世忠單膝跪地,恭敬的抱拳說道:“卑職願下軍令狀,隻要糧餉足夠,頓頓見肉。另外,改三日一練練為一日一練。三個月後,一直有信心,打造一支鐵軍…”
“君子一言!”
徐子建聞言挑了挑眉,“韓副指揮,此話當真?”
卻見韓世忠扯開衣襟,露出肩胛上縱橫的刀疤。
“末將在西軍待過,因為糧餉不足,普遍都是三日一練亦或是五日一練,若是每日一練,練狠了反倒傷元氣。
給我五千石米,三百頭豬,保準三個月後這群兵都能拉開三石弓。”
徐子建盯著他眼裡的精光,忽然大笑起來:“準了!再給你個權——漕運上那些走私的貨,見了就查,抄沒的錢財三成歸你們巡防營。”
他頓了頓,馬鞭指向河對岸,“看見那五百騎沒?明日安排他們巡視河北路數百裡河堤,若是有人敢破壞黃河大堤,無論是誰殺無赦…”
韓世忠轉頭望去,蘆葦蕩裡果然有騎兵在操練。
為首那人銀盔亮甲,正是昨日被徐子建派人從死牢裡撈出的盧俊義。
五日後校場立起五麵大旗。
韓世忠親手將“韓”字旗插進泥土,轉身看向身後四人:“關勝帶左營,李成右營,呼延灼前營,董平後營。”
他目光掃過關勝緊繃的下頜,上次比武被打到的肋骨該還疼著,“誰的營頭三個月後墊底,就去看馬廄。”
關勝猛地攥緊槍杆,槍纓掃起地上塵土:“末將定不辱命。”
操練日的鼓聲總在卯時響起。
韓世忠拎著半扇豬肉站在演武台,看士兵們咬著饅頭瞪圓了眼。
“射中靶心者,賞銀五兩。”他將銀子往石桌上一摜,陽光照得銀光刺目,“拔得頭籌的隊,額外加兩壇酒!”
校場頓時炸開了鍋。士兵們舉著刀槍往木樁上猛劈,濺起的木屑混著汗味飛了滿臉。
盧俊義的騎兵營在河灘上奔馳,馬蹄踏出滾滾灰塵,驚起的水鳥撲棱棱掠過渾濁的河麵。
董平總愛在正午練槍,槍尖挑著銅錢讓士兵們用槍杆去撥,銅錢墜地的脆響裡,總混著他的怒罵:“連個銅板都碰不到,還想拿賞銀?”
三個月後第一場秋操,五千巡防營列陣黃河邊。
韓世忠拔出佩刀指向天際,五千柄刀同時揚起,竟映得河麵泛起一片冷光。
徐子建站在了望台上微微點頭,盧俊義率領的騎兵如銀蛇般掠過平原,卷起的煙塵裡,隱約能聽見士兵們吼出的號子震得蘆葦蕩沙沙作響。
“大人你看,”新的親衛頭子燕青指著隊列,“韓將軍他們營的兵,個個壯得像頭熊。”
徐子建不置可否的笑道“小乙,是不是強軍,打過才知道……”
即將到來的那場叛亂,就是檢驗這五千黃河巡防營實力的磨刀石。
……
黃河水撞在漕運碼頭的木樁上,梁舍望著濟勝倉裡堆成山的軍糧,指節捏得發白。
最近徐子建手下的韓世忠,借著打擊走私的名頭,查抄過往的商船。
他梁家商號的漕船也沒少被查,答應給遼國商人的3萬擔軍糧,一直運不出去。
這讓自詡在大名府隻手遮天的梁衙內,感到十分的不爽。
蔡福揣著密信從陰影裡走出來:“衙內,遼人那邊發狠話了,說再拖下去就把買糧的事捅到開封府。”
“這群蠻夷,最近查的這麼嚴,如何出得了貨!”梁舍一腳踹翻糧袋,糙米混著泥沙滾了滿地。
他盯著倉庫梁上“大名府軍糧庫”的匾額,狠狠的吐了口水:“告訴那幫遼國人,年前一定給他運出去,不過我們梁家商號的船隻走到滄州…”
“遼國人說隻要過了滄州,剩下的路他們接。”
蔡福湊近了些點了點頭,“隻是韓世忠的黃河巡防營最近查得緊,昨日連王監丞的私鹽船都扣了。”
梁舍冷笑一聲,伸手拂去肩頭落的雪:“他韓世忠不過是個靠比武上位的武夫,敢動我梁家的船?”
話雖如此,他還是從袖中拿出一袋子金錠,“去,給碼頭的哨卡送點‘炭火錢’。”
梁舍看著崇明寺的方向心裡暗道。
等小爺拿到了遼國人的買糧錢,一定要將徐子建那個妾室趙盼兒買過來,狠狠地折把玩一番,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