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三年八月底的武州城外,朔風卷著黃沙在曠野上呼嘯,掠過大周幽州軍連綿數裡的營寨,將寨牆上懸掛的“徐”字大旗吹得獵獵作響。
營寨之內,三層深壕溝縱橫交錯,拒馬與鹿角遍布要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硝煙味,那是半月來東遼軍數次猛攻留下的痕跡。
帥帳之中,燭火跳躍著映出徐子建沉穩的麵容。
他身著玄色織金鎧甲,腰間佩劍斜斜挎著,手指輕輕叩擊著案上的輿圖,目光掃過帳內神色各異的將領們。
徐達、韓世忠、嶽飛、武鬆、魯達等人皆按刀而立,鎧甲上還沾著未擦拭乾淨的塵土與血漬,半月的被圍生涯讓眾人眉宇間都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難掩眼底的銳光。
“明日清晨,本帥要你們率軍出營反攻。”
徐子建的聲音不高,卻如驚雷般在帳內炸響。
帳內瞬間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韓世忠眉頭緊鎖,上前一步拱手道:“徐帥,咱們此刻被耶律不貼的二十萬大軍團團圍住,此時反攻是否太過冒險?不如再等雲州援軍抵達後再做打算?”
他話音剛落,魯達便粗聲附和:“是啊大帥,那東遼人多勢眾,硬衝出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武鬆也甕聲甕氣地補充:“末將也覺得不妥,咱們的防禦工事雖堅固,但真要主動出擊,兵力上實在吃虧。”
徐子建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嘴角勾起一抹從容的笑意:“諸位不必擔憂。”
前些日子我已安排水軍兵分兩路,一路由薊州防禦使率領兩萬幽州軍乘坐渤海艦隊北上,進攻東遼老巢遼陽。
另一路由張橫、張順兄弟統領一萬水匪從鴨綠江襲擾其後路。
算算時日,這會耶律不貼怕是已經收到消息了。
他頓了頓,指尖點在輿圖上的張家口位置:“他圍了咱們半個月,損兵折將卻連營寨的邊都沒摸到,如今老巢告急,必然無心戀戰,明日定會下令撤退。”
韓世忠眼神一凝,上前抱拳道:“徐帥深謀遠慮,末將佩服。
隻是若我軍追擊之時,東遼人設下埋伏,該如何應對?”
“無妨。”徐子建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雲州的援軍雖未全部抵達,但曹蓋將軍已率領兩萬五千騎兵繞道張家口,此刻想必已在野狐嶺設下埋伏,斷了東遼人的退路!”
“曹將軍來了?”
帳內眾將頓時精神一振,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按常理推算,雲州援軍至少還需八日才能趕到,誰也沒想到曹蓋竟來得如此之快。
“曹將軍帶來的騎兵雖隻有兩萬五千,但堵住倉皇撤退的東遼軍已是足夠。”
徐子建語氣篤定,隨即開始部署軍令,“嶽飛、韓世忠聽令!”
“末將在!”兩人齊齊上前一步,抱拳應道。
“明日東遼軍撤退之時,你二人各率一萬兵馬,提前繞道至獨石口與馬市口,務必牢牢守住這兩處關口,切斷他們的備選退路。”
今日深夜便出發,切記隱蔽行蹤,不可打草驚蛇。
“末將領命!”嶽飛與韓世忠眼中精光一閃,齊聲領命。
他們深知這兩處關口的重要性,隻要守住這裡,東遼軍便隻能困在武州與草原之間的狹長地帶。
“嶽雲、辛棄疾!”
徐子建的目光轉向帳中兩個身形尚未完全長開的少年將領,他們雖隻有十三四歲,卻已是屢立戰功的勇將。
“在!”兩人胸脯一挺,聲音裡滿是激動。
“你二人各率一千騎兵作為前鋒,明日清晨待東遼軍拔營撤退後,即刻展開追擊。”
記住,不可戀戰,隻需死死咬住他們,將其陣型攪亂,逼得他們無法從容休整即可。
徐子建語氣溫和了些,“你們年紀尚輕,不必急於建功,保全自身與麾下士兵性命最為重要,明白嗎?”
“明白!請徐帥放心,我二人定不辱使命!”
嶽雲握緊了手中的銀槍,辛棄疾也按緊了腰間的寶刀,眼中滿是躍躍欲試的光芒。
“武鬆、魯達!”
“末將在!”兩個壯漢齊聲應答,震得帳頂灰塵簌簌掉落。
“你二人隨我統領中軍主力六萬兵馬,待前鋒打亂東遼軍陣型後,即刻全線出擊,重點追擊耶律不貼所在的主力部隊。
這東遼皇帝圍了咱們這些天,也該跟他算算賬了。”
“大帥放心,明日我們哥倆替你劈了那遼東狗皇帝!”
武鬆與魯達轟然應諾,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半月的堅守早已讓他們憋足了勁。
最後,徐子建看向徐達:“徐達,你率剩餘兵馬留守營寨,清理戰場,安撫傷員,同時防備東遼軍殘部回撲。”
“末將領命!”徐達鄭重抱拳。
軍令部署完畢,眾將領各司其職,迅速退出帥帳準備。
帳內隻剩下徐子建一人,他望著輿圖上武州周邊的關隘,指尖輕輕劃過張家口的位置,心中暗道。
耶律不貼,明日便讓你嘗嘗背腹受敵的滋味,也讓你知道,我大周幽州軍絕非你眼中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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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數裡之外的東遼軍大營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主營帳內,東遼皇帝耶律不貼煩躁地踱來踱去,他身著明黃色的錦袍,卻難掩眉宇間的焦慮。
案上擺放著一封從遼陽加急送來的軍報,墨跡尚未完全乾透,上麵“周軍來襲,遼陽告急”八個字如針般刺著他的眼睛。
“陛下,已經探明,襲擊遼陽的是大周的水軍,一路從三岔河口北上,一路從鴨綠江而來,雖兵力不算太多,但聲勢浩大,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謀士耶律庶臻躬身稟報,語氣中帶著擔憂。
耶律不貼猛地停下腳步,一拳砸在案上,震得茶杯險些傾倒:“徐子建這豎子,竟玩起了圍魏救趙的把戲!”
本帝圍了他半月,損兵近兩萬,卻連他的營寨都攻不破,如今反倒被他抄了後路!
旁邊的完顏亥裡波眉頭緊鎖,沉聲道:“陛下,遼陽乃我東遼根本,絕不能有失。”
如今武州這邊久攻不下,不如即刻撤兵回援,待穩定後方後再圖南下。
他的兒子完顏阿骨打立刻反駁:“父親此言差矣!我東遼大軍二十萬,難道還怕了徐子建的八萬大周兵?
隻需再給我三日時間,我定能率領女真勇士攻破他的營寨,生擒徐子建!
至於遼陽的周軍,不過是些烏合之眾,派一支偏師回援便可。”
“不可!”
耶律庶臻連忙勸阻,“如今我軍士氣低落,後勤補給也僅能支撐半月,若繼續強攻,隻會徒增傷亡。”
況且周軍的援軍隨時可能抵達,到時候我軍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
耶律不貼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罷了!傳旨下去,明日清晨拔營,沿張家口撤回中京。”
待本帝穩定遼陽後,再率領大軍卷土重來,定要將這武州乃至幽州之地儘數奪回!
“陛下英明!”眾將領齊聲應道。
完顏阿骨打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遼陽的重要性,隻能憤憤地哼了一聲,退到一旁。
大將耶律庶成上前一步:“陛下,撤退之時需多加防備。”
張家口乃必經之路,恐有周軍埋伏。
不如分兵幾路,互為掩護,確保退路暢通。”
耶律不貼擺了擺手:“放心,完顏婁室已率領三萬輕騎兵作為先頭部隊,提前趕往張家口探查路況。”
有他在,定能掃清障礙。
他哪裡知道,此刻的張家口外隘口野狐嶺,曹蓋正率領兩萬五千大周騎兵悄無聲息地埋伏在兩側的山坡上。
騎兵們紛紛下馬,將馬匹藏在樹林之中,步兵與火器部隊則隱蔽在壕溝與掩體之後,手中的弓箭與火銃早已蓄勢待發。
曹蓋身著銀色鎧甲,手持長槍,目光銳利地盯著張家口的方向。
他收到了徐子建的密信,知曉今日便是東遼軍撤退之日,心中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
“傳令下去,待東遼軍先頭部隊進入伏擊圈,聽我號令再動手,務必一擊即中,將其退路徹底切斷!”
“是!”麾下將領齊聲應諾,整個伏擊陣地鴉雀無聲,隻有風聲穿過樹林的嗚咽聲。
八月二十九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東遼軍大營便開始騷動起來。
士兵們倉促地收拾行囊,拆卸營帳,騎兵們翻身上馬,步兵們扛著武器,整個隊伍亂糟糟的,絲毫沒有平日裡的嚴整。
耶律不貼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這混亂的景象,心中湧起一絲不安,卻也隻能催促大軍加快速度。
完顏婁室率領的三萬先頭部隊很快便抵達了張家口外的野狐嶺。
他勒住馬韁,環顧四周,隻見兩側山坡雜草叢生,並無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