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沉默了片刻,元豐帝忽然想起一事,語氣帶著幾分探究:“近日聽聞,你插手了蘇家與程家的和離之事?”
徐子建心中早有準備,坦然頷首:“陛下明鑒,臣與蘇家確有通家之好。”
“嘉佑年間,臣離京前往濟州求學,途中恰逢蘇家遭遇梁山水匪,蘇三姑娘不慎落水,是臣在濟水上釣魚時,陰差陽錯將她救起。”
他頓了頓,目光帶著一絲悠遠,仿佛回到了當年的濟州:“臣與蘇三姑娘青梅竹馬,臣母親曾有意為臣求娶,奈何蘇三姑娘早已與程家有婚約在身,此事便不了了之。”
“後來臣在濟州因為受到嶽麓書院排擠,於是就在濟州城外創辦公明書院,蘇家亦多有照拂。”
“朕記得那公明書院的牌匾,還是先帝親筆題寫的。”
元豐帝接口道,眼中帶著幾分回憶。
“正是。”徐子建繼續說道。
“此次臣路過大名府,收到蘇轍大人的書信,得知蘇三姑娘嫁入程家十年,夫婿程昊耽於男色,對其冷遇有加。”
“蘇三姑娘不堪受辱,提出和離,程家卻百般刁難,不僅要截留嫁妝,還要逼迫她立誓終身不嫁。”
“臣念及舊情,又不忍蘇家受辱,便出麵說和,並非有意越權乾預民事。”
他說著,再次躬身:“臣身為樞密使,乾預婚姻之事,確屬不當,願受陛下責罰。”
元豐帝擺了擺手,語氣緩和:“卿之所為,乃是出於道義,並非為一己之私。”
“程家身為禮部官員,卻知法犯法,以無理條件阻撓和離,著實不該。”
“此事朕已知曉,等朝會,朕自會當庭公斷。”
“臣謝陛下明察。”徐子建恭敬地應道。
徐子建猶豫了一會開口道“陛下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元豐帝有些好奇。
“臣當年深感有負於蘇三娘,打算與其再續前緣,納其為側妃,了此遺憾!
懇請陛下可以為臣賜婚!”
“徐卿你身體有癢,若是再娶蘇三娘,蘇家是否……”
“臣打算回頭和蘇三娘見麵後說明厲害,若是其和蘇家人不願意自然不會強人所難!”
“好,朕答應你!”
“你舟車勞頓,又身有傷病,先回府休養吧。”元豐帝揮了揮手,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
“臣告退。”
徐子建躬身行禮,在內官的攙扶下,緩緩退出了崇政殿。
走出宮殿,秋日的陽光灑在身上,卻驅不散骨子裡的寒意。
徐子建微微眯起眼,看著遠處的宮牆飛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知道,經此一事,元豐帝對他的猜忌已大大減輕,而程家,也該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回到燕王府時,府中早已張燈結彩,卻被徐子建吩咐撤去了。
他一身疲憊地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周森奉上一杯溫水:“王爺,蘇家派人送來消息,說蘇三姑娘風寒未愈,聽聞王爺回京,送帖子說過些日子要到府裡道謝。”
徐子建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暖意:“三姑娘生病了?備車,我去蘇家一趟。”
周森有些遲疑:“王爺,您的身體……”
“無妨,”徐子建擺了擺手,“我略通醫術,正好為她診治。”
燕王府的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蘇府門外,徐子建身著便服,在蘇家人的迎接下走進了內院。
蘇軫正坐在床邊看書,見他進來,連忙起身行禮,臉頰微微泛紅。
“不必多禮。”徐子建擺了擺手,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眉頭微蹙,“伸手過來,我看看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