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中縈繞著喬思維吐出的煙圈，灰黃的燈光，將喬思維的身影拉得有些扭曲。他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既有一絲狡黠，又帶著莫名的篤定，似乎在刻意營造一種掌控局麵的姿態。
“那好，我繼續。我舅舅可是個外交參讚，早些年回國後，先是在外交部任職，後來輾轉來到中江省工作。至於他退休前是什麼職務，二位想必心裡都清楚，我也就不多說了。”喬思維說起舅舅的履曆，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仿佛舅舅的光環能為他的罪行增添幾分“底氣”。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看似真誠，實則透著虛偽的神情，繼續道：“我這個人，其實就隻是貪錢，除此之外，真沒做過對不起老百姓的事。你們大可以去查，隻要能查出一件來，我喬思維二話不說，認栽！”說這話時，他還故作鎮定地挺直了腰板，試圖展現出一種“坦坦蕩蕩”的姿態，可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泄露了他內心的心虛。
稍稍停頓了一下，喬思維話鋒一轉，提到了仲興茂的死：“至於仲興茂的死，真不是我乾的，也絕不是我指使彆人乾的。我對天發誓，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們應該相信我。”說完，他抬起頭，直直地看向對麵的林正天和瞿燕燕，眼神中帶著一絲試探，似乎在觀察兩人對他這番話的反應。
沉默了半晌，喬思維見兩人沒有回應，又輕哼一聲，說道：“哼，不信我也沒關係。不過，我得說，他啊，確實該死。至於為什麼，你們彆急，且聽我慢慢道來。”此刻的他，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企圖在這場審訊中占據主導地位，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喬思維！”林正天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圓睜，“你彆給臉不要臉！給你機會坦白，你就好好把握，再在這兒胡攪蠻纏，信不信隻會加重你的罪行！”此時的林正天，實在是被喬思維這囂張的態度給激怒了，感覺他完全沒把自己和瞿燕燕放在眼裡，真把他們當成小孩子耍了。
林正天強壓著怒火，緊接著質問道：“我問你，既然你說人不是你指使殺的，那你為什麼要出逃！”
喬思維不緊不慢地看了林正天一眼，似乎早料到會有此問，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他緩緩說道：“我怕他的事情連累我啊。我剛剛說了，人不是我殺的，但我也沒說我和他之間毫無關係。林局長，你應該明白，我是新源市主管礦產資源的副市長，他們華夏油氣田要是想在我們新源搞開發，光有上麵的批文可沒什麼實際意義。在我這兒，隻有我認可的企業，才能夠合法合規地開采我們的自然資源。所以，我們的關係自然就親近了些，這裡麵的門道，你應該懂的吧。”說這話時，喬思維的語氣中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傲慢，仿佛在他的認知裡，這種以權謀私的行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林正天皺了皺眉頭，繼續追問道：“那好，喬思維，我再問你，你從仲興茂那裡拿過多少錢。”
“誒，這回算是你問到點子上了。”喬思維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身子微微前傾，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聰明才智”。“我和仲興茂的關係其實一點也不複雜，就是他在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就稍稍出手幫他一把，然後呢，他自然會給我些勞動報酬。我可是個非常講規矩的人，該是我的，少一分都不行，不該我拿的，我一分也不會要。至於那些什麼吃喝玩樂的應酬，我從來都不參與，又吵又鬨不說，關鍵是太浪費我的時間了。我還得忙著搞錢呢。”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一種對金錢極度癡迷的神情，仿佛在他的世界裡，除了錢，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說到這兒，喬思維感覺口乾舌燥，舔了舔嘴唇，看向瞿燕燕：“瞿書記，給口水喝吧，嘴實在是有點乾。”此刻的他，又像是一個市井無賴，在這種嚴肅的審訊場合，還不忘為自己爭取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小利益”。
瞿燕燕一直靜靜地聽著，此時忽然死死地盯著喬思維的眼睛，眼神銳利如刀，肅然道：“喬思維，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準備，但是你記住，隻要你對我說一句假話，或者隱瞞任何重大線索，我會讓你清楚，浪費我的時間，你根本擔待不起！林局，給他水！”
那冰冷的語氣，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整個審訊室的氣氛愈發壓抑。
林正天從旁邊桌上拿起一杯水，重重地放在喬思維麵前，濺起些許水花，仿佛也在宣泄著心中的憤怒。喬思維看著麵前的水，微微一怔，剛剛那副囂張的神情也略微收斂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似乎感受到了瞿燕燕話語中的威嚴與不容置疑。但很快，他又強裝鎮定，端起水杯，輕抿了一口，繼續等待著接下來的審訊，而他那複雜多麵的人物形象，也在這場審訊中逐漸清晰地展現出來。
在瞿燕燕和林正天於審訊室專注傾聽喬思維講述的時候，在中江省外事辦的辦公室裡，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辦公桌上那疊文件上。新源市政商聯合會的出訪申請和副代表名單，就靜靜地放在省外事辦主任沈誌華的桌上。
沈思武正坐在辦公桌前，一手握著電話聽筒，臉上堆滿了恭敬的笑容。“老領導，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他的語氣極為諂媚，“這種小事情，我親自辦理。對對，支持地方工作嘛，那是我們外事部門義不容辭的責任......好，好的。”沈思武邊說邊點頭，仿佛電話那頭的人能看見他的動作。“我馬上就簽字蓋章，組織部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都是自己的同誌，有什麼好審核的，就是走個程序的事情。”
他微微弓著背，繼續說道：“好好，您保重身體，我下次去上京，一定去您府上拜訪。好，好，老領導再見。”說罷，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聽筒，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這一通電話正是田中樹打給沈思武的。田中樹在電話裡的授意，讓沈思武不敢有絲毫怠慢。沈思武心裡清楚，田中樹在官場人脈廣泛，能量不小，自己可不能得罪這位“老領導”。看著桌上那份出訪申請，沈思武稍作停頓，便拿起筆，毫不猶豫地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又拿起印章，“啪”的一聲，鮮紅的印戳落下，這看似簡單的動作，背後卻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