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越來越晚了,雖然是夏天天長,可是捎腳的車並不是把每個人都給送到家裡或村口,最多就是把人放到就近的路邊,一般人下車後還要走一段路的,與其糾結坐車花錢,走不了的話住在華陽鎮,哪怕是個大車店,比坐車花的更多,再說了還耽誤第二天的活計。
車把式馬叔又吆嗬了一會兒,又上來倆中年男人,一個是去費家營的,一個是去大柳樹的。
馬叔一看沒人有意思上車了,於是準備趕車離開。
“等會兒。”又上來一個,說是到丁家村的,一個年輕一點的男人。
馬車終於啟程了,幾個人開始都很沉默,隻有錢慶森和馬叔聊著家常。
等馬車過了華陽鎮的外圍,到了王家莊的那座山腳下的時候,丁家村的人開始跟錢慶森說話。
話題開始就是你村裡的姑娘嫁到我們村、你們村誰誰娶了我們村的哪個姑娘。
李婉芬、錢翠芹當年的換親,可以說是一個‘熱點’,說到這姑嫂倆的時候,錢慶森還看了一眼錢奕深。
不過話都是好話,錢家這個姑娘很能乾、裡裡外外的乾活的好手,隻不過家裡人多、孩子多,日子還是苦。
錢奕深苦笑下,低著頭沒言語,也不能說兩個女人一個是自己大姐一個是自己大嫂!
而且他還要想在縣城裡看到的、聽到的,要跟誰去說?
雖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是馬車從王家村山頂上下來,到費家營這邊的平地上,好像沒有用多久。
四個在費家營下車的人,把捎腳的車錢給了車把式老馬,然後分道揚鑣。
丁家村那個人還問錢慶森,“你們還不如跟我從小路走,穿過丁家村,再上個坡,就到你們村子了。”
錢慶森看一眼錢奕深,看到侄子微微的搖搖頭,於是拒絕了,“我們倆還是繞路吧,上山下山的,麻煩。”
“那你們走吧,回見啊。”
錢慶森跟錢奕深倆人繞過費家營的路口,沿著山腳,向西北方向走去;太陽早就隱沒在了山的那邊了,走在山下,多了些陰涼。
蜿蜒向前的路,看不到儘頭,天邊的晚霞的彩色越來越淡,幾乎快失了燦爛。
“奕深,看你一路沒說話,有事兒?”
“慶森叔,我今天去縣城了,看了很多報紙,了解了一下外麵發生的大事兒。你在華陽鎮聽到看到過紅衛兵啥的嗎?”
錢奕深想想,咋著慶森叔念過書、在外麵工作過,如今又做個小買賣,比家裡的叔伯大爺堂兄弟們見識多一些。
“聽鄰居說過好像有學生組織吧,咋了?這個有啥問題?”
錢奕深就把他在報紙上看到的有關領導人講話內容、其他大城市裡紅衛兵的各種做法、還有就是有不少地方的工人、軍人都開始組織各自的紅衛兵組織,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活動。
“然後呢?”錢慶森聽完了,也沒覺得有太大的問題,而且他認為那些事情距離自己很遙遠。
錢奕深呆了一下,是啊,然後呢?
在這一刻,錢奕深想著,算了吧,等著後續吧,該來的自然會來。
錢奕深不再說話,隻是沉默的跟在錢慶森後麵上坡。
錢慶森想了想,自己跟這個侄子也不是很熟悉,想問點事情,可是覺得沒啥可問的。
快到村口了,碰到村裡的人,說話的多了,倆人才不覺得尷尬。
錢奕深回了大哥家,錢奕琛看到弟弟回來了,著急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