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重,稱作混亂之域。此層天地法則中的秩序已徹底崩壞。上下顛倒,左右錯亂,前後難分,甚至可能一步踏出,便從深淵墜向另一片虛空。縱是精通空間挪移神通的大能者,踏入此地也會徹底失去方向與坐標,可能永世困於自我感知的迷宮之中,在無儘的錯亂與悖論中耗儘心神,最終瘋狂。”
“第七重,乃是寂滅之地。至此,構成我們人界的基礎——五行、陰陽、乃至一切實物都開始模糊、崩解、歸於虛無。古籍記載,這裡近乎是‘無’的領域,沒有形態,沒有聲音,沒有時間流逝的實感。陷入此地,存在本身便會受到最根本的質疑,並開始緩慢而不可逆地‘消散’,是一種比形神俱滅更為徹底的……歸於終極的‘無’。”
“第八重,號為煞氣之淵。此層彙聚並孕育著天地間最本源、最精純的毀滅與腐朽之氣。此氣非同小可,能汙穢法寶靈光,侵蝕功德金身,消磨道行根基,甚至逆轉修行成果。縱是佛陀證道的不滅金身,若長時間暴露於此等煞氣之中,亦會寶光黯淡,靈性蒙塵,最終道基朽壞,金剛亦化凡鐵。”
說到最後,公羊旦的聲音乾澀,“第九重……古籍隻以‘終焉之地’名之……對其描述近乎空白,語焉不詳,似乎連撰寫古籍之人都無法窺探其萬分之一的真相,小老兒也就不得而知。”
他講完這九幽九層,艙內一片寂靜,隻有星雲舟穿梭星雲的細微嗡鳴。
“錘子,老小子你莫不是在危言聳聽?”謝籍終於忍不住爆粗,“按你所講,這九幽之地一層比一層離譜,壓根就是一條有進無出的絕路……連大羅金仙都可能折在裡麵,怎麼可能有人能深入其中,還能活著出來?”
“不錯,”洪浩也沉吟道:“小師侄所問,也是我心中所疑。若九幽之地真如你所言這般恐怖,莫說深處,便是第一重滅魂之淵,恐怕也非尋常金仙能夠輕易涉足。那麼……”
他目光反複掃視公羊旦,“你先前這朵紅蓮業火,從何而來?”
是啊,如此絕地,這老兒修為雖不俗,但怎麼看也不像是能縱橫九幽,隨意出入的樣子。畢竟他連謝籍都打不過,更何況當年他還未曾得到紅蓮業火。
公羊旦被幾人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連冷汗都快下來了。
他連忙擺手,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呃……這個……回稟大仙,不敢相瞞,小老兒……根本沒敢進去啊。”
這話一出,再次驚呆眾人。
眼見謝籍目光不善,老頭子連忙顫聲道:“諸位明鑒,小老兒句句屬實,斷不敢欺瞞……那紅蓮,紅蓮是我在入口處發現。”
洪浩沉聲道:“你莫要驚慌,慢慢講來。”
“當年小老兒按照古籍指引,僥幸尋到了九幽之地入口處,便被那入口處彌漫出的絲絲縷縷滅魂迷霧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
“小老兒自知斤兩,在那入口外圍徘徊躊躇了數月,終究是沒敢踏足那迷霧半步。可又不甘心就此離去……”
“或是老天垂憐,亦或是踩了狗屎運,就在小老兒幾乎要放棄離開之時,竟在那入口附近的一片扭曲虛空礁石上,發現了那朵紅蓮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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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在那裡靜靜地燃燒著,周遭的混亂能量和絲絲迷霧都被它排斥開來。”公羊旦比劃著,“小老兒當時也難以置信,反複確認那氣息確與古籍中描述的焚儘業障,灼燒萬物的紅蓮業火一般無二。它像是……像是從九幽深處偶然漂流出來,恰好被卡在了那入口附近的時空褶皺之中。”
“所以,”洪浩緩緩道,“你這朵紅蓮業火,並非取自九幽之內,而是在其入口外圍的時空褶皺中偶然所得,更像是從深處逸散出來的無主之物?”
“正是如此,大仙,小老兒所講,句句屬實,還望大仙明察秋毫,明察秋毫啊……”
洪浩瞧著公羊旦眼中的驚懼和慌亂,知曉他並未誆騙。
難怪當年怪醫老頭隻講火靈石,提也不提紅蓮業火——這兩相比較,火靈石簡直跟擺在地上等洪浩上前撿起來一般簡單。
“你哪裡是狗屎運……”洪浩輕歎一口,“你這氣運連我也要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大仙現在知曉了九幽之地情形,可……可還要前往?”
公羊旦生怕洪浩知曉了進入九幽之地幾乎是十死無生,改了主意,他便再無用處。
莫講拿不回那朵紅蓮,便是直接把他扔進這星空也是有可能。
“狗日的老殺才,你慌個錘子,我們自然還是要去的。”這話卻是謝籍講出。
林瀟詫異道:“為何?按這前輩所講,去也……”她含蓄講到此處,言外之意已經不言自明。
“為何?”
不等洪浩回答,謝籍猛地轉過頭,一臉的驕傲自豪,“你跟我小師叔時日尚短,自然不知……但我謝籍,跟著小師叔從一路走到現在,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
“我小師叔,他認準的事,見了黃河也心不死,見了棺材也不落淚,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他的聲音愈發激昂,“小炤姨是為了誰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是為了救我小師叔。她能為了我小師叔豁出性命去,我小師叔自然就能為了她闖一闖這十死無生的九幽絕地!”
他看向林瀟,眼神無比認真:“林姑娘,你記住,這就是我們不二門。或許我們修為不是最高,功法不是最強,但我們認死理,講情義,相親相愛,相護相守……這不是一句空話,是刻在骨頭裡,流在血液裡的東西!”
謝籍的聲音由於激動而微微發顫,“我謝籍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我小師叔這一點。從不拋棄,從不放棄,跟著他,我知道,無論前麵是刀山火海,隻要我還沒死透,他就絕不會丟下我。反過來,為了他,我謝籍這條命,隨時可以不要。”
林瀟怔怔地看著謝籍,又看向麵色平靜卻目光堅定的洪浩,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出身世家,見慣了利益糾葛和明哲保身,何曾聽過如此純粹,如此滾燙的情義與擔當?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何謝籍這般眼高於頂的天才人物,會對洪浩服服帖帖,畢恭畢敬。
公羊旦更是聽得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巴,他是遵循修仙界默認規則之人,無法理解這種為了他人甘願赴死,死不旋踵的行為,但卻能感受到那股磅礴而真摯的力量。
“再講……”謝籍恢複情緒,搖頭晃腦:“我小師叔洪福齊天,豈是這老蛋蛋些許狗屎運可以比擬的。”
洪浩歎一口氣,謙虛道:“唉,我哪有什麼運氣,都是苦哈哈拚死拚活罷了,不過……”又開始一本正經裝大。
講到此處,洪浩隻覺舷窗外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咦!你們看外麵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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