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潛龍會被無相古族看中的練玄弟子合計一十二人,而通過“神明玉簡”測試的絳宮長老卻僅有一人。
至於其餘被看中的,自是隨著彆的古族一起離去。
空舟隨古族飛輦落到古傳送陣上。
此間駐守的紫府修士竟親自前來,朝著飛輦行了行禮。
他並非古族人,而是古國的紫府修士,故而哪怕飛輦中的乃是絳宮小輩,他也需來行禮,哪怕後者不聞不問,也屬正常。
然而,此時這飛輦簾布卻掀開了,一道英俊高大的身影飛掠而出,看到那紫府修士,又是恭敬一行禮,笑道:“見過王先生。”
被稱為王先生的紫府修士笑著回禮道:“唐奕公子。”
英俊身影笑道:“公子不敢當,在先生麵前隻是後生晚輩。”
說罷,唐奕又一行禮,道:“先生,我先回輦了,以後若有機會,專門拜訪。”
王先生撫須,頷首,哈哈笑道:“奕公子客氣了,你這朋友,老夫認下了。”
他和這唐奕並無深交,但對方卻竟專門從輦中走出行禮,這讓他不由心生春風拂麵之感,暗道一聲“但看心性,此子前途便算頗為敞亮”。
他知唐奕乃是無相古族於數十年前在這片大陸的南地尋回的後裔。
這般的後裔在外時往往吃了不少苦,一旦成為古族,通常有種暴發戶般的感覺,對外囂張跋扈、眼睛朝天都實屬正常。
千餘年前,古族在此丟失的後裔其實遠不止如今尋到的,便是到了現在,他一邊作為輪值鎮守此古傳送陣的紫府,一邊卻也肩負著繼續尋找古族後裔的任務。
期間,也曾成功過一次,故而看過那些“貿然得勢者小醜般可笑的嘴臉”,故而見到唐奕這般恭謙有禮的,實是不得不暗歎此子不同。
亂世的苦難並未令其自卑,忽成古族的信息也未讓其瘋狂,一切反倒是鑄就了他的心性。
王先生又笑著讚了句:“下番再見,奕公子當是已成紫府。”
唐奕道:“承先生吉言。”
說罷,他這才放下簾布。
片刻後,古傳送陣開始了啟動。
隨著數道光柱的升騰,飛輦和空舟頓被淹沒。
下一刹
嗖嗖嗖嗖!
晴天碧空的北地一處傳送陣上,空舟,飛輦突兀出現。
宋延於憑欄而立,看著此間青山綠水,感受著距離自己極為遙遠的魔僧,一種“枷鎖,壓迫,危險”都已暫時遠離的輕鬆感從心底升起。
他微微側頭,恰好對上最末飛輦那窗口探頭往外悄悄張望的杏仙母。
兩人遙遙對了一眼,又都迅速收回視線。
宋延轉身,回到獨立廂房,盤膝而坐。
風城子那一縷念頭已經被他消化的差不多了,如今能被他隨心所欲的調動。
不過,他還需要抓緊熟練其中的奧秘,畢竟這也許是除了“無相麵具”之外,另一個能確保他混入無相古族的“鑰匙”。
但如何混入?
他需要十拿九穩。
而這,又需要用到杏仙母了。
另一邊
飛輦裡,杏仙母心跳已然平複了許多,此時的她急忙捏出個傳訊玉,對著其中暗暗傳音。
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她手中是掌控著一些屬於自己的勢力的。
不少想要晉升,想要依附無相古族的修士,都會想方設法找到她,討好她,隻期待著她能夠稍稍引薦一番,說幾句“此人頗有才華,或可一用”之類的話。而這些修士若真是被古族用了,那身上都會烙印上杏仙母的印記,被視為唐奕的人。
其中,不乏對杏仙母忠心耿耿的死士。
“殺了我那三個麵首,處理乾淨,彆留下半點尾巴。”杏仙母淡淡吩咐了句。
她神色冷漠,半邊臉頰映著陽光,半邊臉頰則是沉浸在陰影裡,顯得明滅不定。
而對麵傳來恭敬的回應。
“是,仙母。”
傳完音,杏仙母則是迅速從虛空裡掏出一麵仙鏡,對著鏡子稍稍打扮起來。
她得想辦法留住那老怪。
同時,她心底對那老怪的目的也有了幾分猜測。
畢竟事已至此,圖窮匕見,她又知曉老怪跟腳,若是還看不破,那實在是不應該了。
半個月後
一處暫供歇息的無相古族所屬城市中
樓閣四角落了遮蔽氣息的陣旗。
樓閣中的大榻上,則是被浪翻湧,各懷鬼胎的男女在其中歡好
許久才停歇。
這倆,一個想傍大樹以讓自己和兒子地位更穩,一個想利用對方融入無相古族。利益相合,各取所需,毫無愛情,此時的交合隻不過是為了加固這種盟友關係,為冰冷的利益添加一份溫度,一點背書而已。
此時,杏仙母躺在宋延懷裡,宛如依人小鳥,又似乖巧妻子。
她輕摟住少年熊腰,柔聲道:“這些年奴家一直孤身一人,便是老樹年輪漸漲,便是滄海化作桑田,奴家卻也未曾再尋旁的男人。”
宋延道:“為什麼?”
杏仙母嬌嗔道:“曾見老祖風姿,旁的俗人又豈能再入奴家眼中?
當年,若不是老祖非要奴家去做那事,奴家奴家真是願意全心全意侍奉老祖呢。”
她十指指甲那被深色玄花汁浸透,尾指還套著暗金華貴的尖銳指套,這般的手,一看便是貴婦人那無法觸碰的柔荑。
可這般的柔荑卻又開始在宋延身上輕撫滿揉起來。
杏仙母邊揉邊嗲聲道:“如今重見老祖,奴家當真是開心的厲害呢。今後,我和奕兒就都靠老祖啦,嘻嘻嘻”
她能看出眼前少年不過是練玄境。
但是,她的血奴古符卻是紋絲不動。
這說明,對方真實實力遠在她這絳宮中期之上,否則早被反噬了。
也正是如此,她才如此賣力地討好這老怪,顯出一副“此情不渝,今生雙宿,白首到老”的忠貞模樣,因為她完全不明白這老怪到底是什麼境界。
而對於這種“從妖女長成的腹黑仙母”,宋延自是清楚的很,所以無論對方怎麼期待,他總能用合適的激烈和動作回應對方的期待,而非擺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樣,嚴辭嗬斥。
若是初穿越的那會兒,他對於這種妖女隻會感到惡心和不適,他心底隻會接受如同早期蘇瑤那般的乾淨女人。
可現在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心。
或者說,他的心已然漆黑一片,他的人也已肮臟不堪。
他就是個魔頭。
魔頭配妖女,不是天作之合麼?
屠龍者終成惡龍,宋延看著眼前那蠕動的香軟的“大白蟲子”,心底生出一種難言的自嘲。
忽的,杏仙母微微起身,一扯紗衣,裹繞周身,同時飄然離榻,抬手抓向一側的儲物袋。
緊接著從中摸出一塊奇異玉簡,雙手一捧,繼而又跪著上了塌,湊到了宋延麵前。
宋延看向那玉簡。
玉簡和之前他見過的“神明玉簡”有幾分相似,卻又有些不同。
杏仙母則是邀功般地看著他。
魔頭和妖女對視一番,卻沒人說一句話。
宋延猛然抓過玉簡。
妖女順勢依偎他懷中,小足蹭著他的小腿,柔聲道:“可是好不容易從奕兒那邊拿來的呢?主人要不要好好獎賞杏兒呀?”
宋延反問道:“這就是測試無相古族血脈的東西麼?”
杏仙母柔柔道:“是的。”
宋延笑道:“我還沒說,你就知道拿出來。長進了。”
杏仙母嘻嘻道:“不長進,怎麼配主人呀?”
說罷,她又一個翻身,半壓在少年身上,認真解釋道:“至今還有後裔散落在南地未曾尋回,所以無相古族給每一個族人分發了這種血脈測試玉簡。
其目的,就是想儘早尋回當年的族人。主人隻要能夠通過這測試玉簡的測試,那就能證實身份頂多,再加上無相麵具,那也夠了。”
說到無相麵具時,杏仙母故作若無其事,實則悄悄注意宋延反應。
宋延直接道:“這麵具,其實論傳承,該是你兒子的。”
杏仙母沒想到主人這麼直接,稍稍愣了下,又笑道:“我和奕兒,還不也都是您的?”
宋延不睬這妖女。
隻要利益沒鬨掰,隻要沒被逼到無路可走,這妖女就不可能和他對著乾。
至於血奴古符的反噬?
宋延有這個信心。
隻靠杏仙母,是絕對不可能反噬得了他的。
這就是妖女的好處。
你縱然和她歡好了,卻還是可以冷靜地彼此清算利益,而無需顧忌情感,故而也不會落下因果,心魔。
此時,他認真觀察著眼前的“無相古族血脈測試玉簡”。
他嘗試著隨意一握,內裡頓時生出一股神魂之力,那神魂之力逼迫著他不得不調動神魂力量進行反抗。
然後,那力量則瞬間消失。
玉簡沒什麼反應。
宋延眯眼思索起來。
杏仙母在旁嬌聲道:“主人呀,若是測試通過,玉簡就會發金光,神魂越強,金光就越盛呢。”
宋延點點頭,仔細回憶了一番剛剛的過程。
他神魂極其敏銳,很快就體悟到了這“測試玉簡”的核心原理。
這原理和“滴血認親”差不多。
當然,“滴血認親”其實沒那麼靠譜,但這“測試玉簡”還是很靠譜的。
“神明玉簡”通過適中的神魂入侵,使目標自然而然地產生神魂反抗,如此可以測試“先天神魂強度”、“神魂天賦”等等。
“測試玉簡”則在“神明玉簡”的基礎上加了個一個步驟,那就是:采樣。
采取神魂中的一縷氣息,與玉簡中原本留存的族人氣息進行比對,若是一致,那就可以通過。
宋延暗暗慶幸,沒有隻靠一張無相麵具就去認親。否則隻這一步,怕不是就已經讓他被揭穿,繼而不但沒能加入無相古族,還要被無相古族瘋狂追殺。
杏仙母微微探著身子,忽道:“主人,其實也不是非要加入無相古族不可。
奕兒將要去突破紫府,他體貼我,有心想尋人陪我。
我就把您介紹給奕兒,說很喜歡您。然後您自然可以和奴家光明正大的一起,之後”
話音未落,杏仙母美目中忽的倒映出了淡淡金光,她霍然失色,抬手掩唇,驚愕失聲道:“這這怎麼可能?”
她眼中,少年手中的玉簡正在散發金光,並且金光忽淡忽濃,忽而隻如燭火靜照方寸區域,忽而又似火球散光令徹屋通明。
“這不可能?這是玉簡壞了嗎?這不可能”
杏仙母瞠目結舌地看著這難以置信的一幕。
宋延道:“我本就是無相族人,這自然難不倒我。”
杏仙母忍不住道:“可您姓章”
宋延淡淡道:“不過是數百年前隨著那收養我的農夫姓了而已,真實姓氏,我並不知曉。我隻是個棄嬰。”
方才,他抱著試一試的方法,把風城子神嬰念頭中的一縷氣息主動送入了玉簡。沒想到玉簡居然直接通過了。
至於光亮強弱,則完全在他控製之中。
如今他神魂恐怖到了極致,根本不是一枚玉簡能測試出來的。
他想讓神魂強,那就強。
想裝弱,彆人也不可能看破。
更妙的是,如今的他境界隻有練玄七層。
誰會懷疑一個練玄七層的小家夥弄虛作假呢?
想到妙處,宋延嘴角一咧,露出森白的牙,“桀桀桀”地笑了起來,然後雙手揚起,朝著天空激動道:“今日方知我是我!
今日方知我乃無相族人!
我要回家了!
我,終於,要回家了!!”
杏仙母早已懵了。
她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在她眼裡,主人的神秘恐怖又是更上層樓,讓她又敬畏又欣喜。
妖女,天生喜歡強者,尤其是這種在自家陣營的強者,那就更喜歡了。
她在短暫的錯愕後,撲到宋延身上,嘻嘻笑道:“恭喜主人,賀喜主人,但主人可千萬不要忘了奴家和奕兒呀。”
宋延揉著她的頭發,陷入了思索,然後開始杏仙母交換信息,安排計劃
轉眼,數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