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燦爛,南海之上,群修化虹飛渡而過,超逾成群白鳥。
陸城身處其中,目光掃視,竟發現這十人中有一大半人,自己都熟識。
這卻是比較意外的,要知道這些年來自己一意閉關玄修,行止孤僻,獨來獨往。
這十位參與鬥劍的修士,自是以衛書逸、明羽辰兩位元嬰後期大修士為首。
那兩名元嬰中期修士,一男一女皆是法力淵深,男修名為丁雲舟,女修名為嚴靜容,與陸城算是點頭之交,卻談不上熟識。
除這四人之外,元嬰初期修士還有陸城、碧海閣桂冬梅,天妖劍派洛際安、白鹿書院韓素錦。
這幾個人,算得上是熟識。
最後兩人,一人是一名道服老者,元嬰三層頂峰的瀾江派大長老黃元直,另一人則黑袍罩體遮麵,隻是身上魔氣隱隱,應當是衛書逸、明羽辰不知道從哪拉來的助拳散修。
陸城與衛大先生之間,曾有過一場“根性之辯”的論道。
簡單來講,就是討論哪種性格、行事更加有利於道途。
陸城當時回答的是:勇氣,憐憫,堅毅,聰慧,謹慎。
勇氣自不必多說,劍修沒有一股一往無前的勇決之氣,劍術再高、法力再強,也永遠不能大成,純以法力境界壓人那也不是劍修,這世上終究有你法力境界不足以壓製的高修。
憐憫,出自於仙道貴生的戒律,有道修士不會無故奪走其它存在的生命,尊重自身的生命,尊重他人的生命,反對輕生自殺,也反對輕易殺害他人,要求潔身自好,修身養性,追求長生。
尊重動物的生命,尊重植物的生命,認為動植物和人類一樣具有靈性,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也能夠修煉有成——仙人可以服氣而不死,服氣以長生,但在沒有修煉成仙之前,在尊重自身的生命前提下,可以服食動物血肉、植物。
堅毅,聰慧,謹慎,這些性格,皆有利於修士修煉成仙。
其中的謹慎,可衍生為:“斬斷因果,不染劫氣,得其清淨,為清靜福德修士。”
這是修士修煉根性的部分,但除此之外,修士修煉還有法地侶財四要,這四要可以根據情況的不同而前後顛倒。
內在的根性,外在的四要。彼此互相影響著,衍化為修士修行路上的無窮劫運。
比如陸城自身,就是為法,《浩然正氣訣》與《玄星樞秘授符總章》所惑,答應加入這場鬥劍。
這是勇氣與法。
比如桂師姐,她是因為身為六階陣法師,被衛書逸與明羽辰兩位大修士看在眼內,誘入局中。
陸城覺得這位師姐,並不太缺乏法地侶,那便隻能是財。
這是聰慧與財。
再比如天妖劍派洛際安,此人苦戀白鹿書院韓素錦女仙,為她不惜數次親犯險地,這次也是一樣。
這是愚蠢與侶。
再比如玄星樞秘授符門大修士明羽辰,為求元神機緣,以五行法身之體參與這場鬥劍。
這是勇氣、堅毅與法、財。
說得更明白些,就是有利益有把握的事做,沒利益沒把握的事躲!
修仙之道,有些時候如日月一樣,見之可之,觸之不及,但有些時候,卻又如腳下的泥土,最是簡單紮實不過。
陸城觀察著這些人,體悟著這些人,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在被這些人所觀察著,但有沒有體悟,便不得而知。
也許有人,可以在這短短的一段禦劍飛行中,悟出比陸城所悟所解,更重要鮮明的道意法理。
飛抵約定的南海荒島,這裡處於北域和天南修士大軍最中間的位置,如此一來兩方人都可以相對放心,不用怕對方有人突然反悔,設計伏殺,那樣隻會引起一場大的混戰,哪方都討不到便宜。
“衛先生、明道友總算是到了,我等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冥空道人,魔焰穀洛辰等一眾天南修士騰雲迎上,冥空道人拱手言道。
“廢話不用多說,今日鬥劍生死勿論,此戰過後劫氣消解雙方也絕不追究,訂立契約吧。”
明羽辰是極為乾脆的性子,直接抖出一份冥河契約,咬破手指率先簽字畫押。
已經修煉到元嬰修士的境界,絕大部分的血誓契約都已經不足以約束,隻要肯付出代價,自可擺脫。
但是這種專門為元嬰修士準備的冥河契約則是不同,不敢說絕對沒有元嬰修士破解過,但強行破解所付出的代價,也絕對足夠讓大多數元嬰真君為之色變。
更何況,在場多數是元嬰初期修士,絕對沒有能力,擺脫這件邪器的糾纏。
眾修上前依次簽訂契約。
陸城是以鐵梟之名簽訂的,但完成簽訂後,仍舊感到自身與這件邪器間,產生一種若有若無的聯係,若敢背誓恐怕必遭奇禍。
當然,這上麵的每一枚文字都被逐字檢查敲定過,隻要嚴格遵守賭鬥,事後不進行刻意報複,簽了也等於沒簽,並無過多約束。
“哈哈哈哈,嚴夫人,你夫君穀飛鬆就是死在我的魔焰訣下,現在不如由你我切磋一番,你若是輸了,本座也不殺你,你便隨本座回白骨山枯屍洞,做本座的一房妾室,自有享用不儘的好處。”
在所有人都簽訂契約後再無反悔,天南修士當中有一名黑袍袒胸,滿頭暗紅亂發的修士長笑一聲,飛騰而起立於高空,向嚴靜容邀戰。
此人是天南魔修邱千影,元嬰五層法力,也是為惡多年的魔頭,當年在亂戰當中,便是他暗算害死嚴靜容的夫人穀飛鬆,此時此刻滿口的穢語汙言,也是要擾亂嚴靜容的心智。
他的法力神通其實是不如穀飛鬆的,隻是當年亂戰鬥法,他魔功詭秘,又先暗算嚴靜容,穀飛鬆救妻心切,中了邱千影反戈一擊,不幸遭劫。
但其實這位穀真君死得頗為不值,這嚴靜容在接收夫君的飛劍法寶之後,畏懼邱千影的法力與凶名,並無意為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