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幽靜的竹林之中,輕柔的微風緩緩吹起,穿梭在一竿竿翠竹之間,將那一片片修長的竹葉輕輕敲醒。
沙沙作響的風聲,此起彼伏地回蕩在整個園林裡。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平靜,仿若那深邃的幽潭之水,不起波瀾。
隻是當提及兩人的身份之時,他的話語微微頓了一下,那短暫的停頓裡,似乎蘊含著他對這兩人做出如此行徑而感到的些許意外和深深的無奈。
他微微抬起頭,輕咳了一聲,那目光猶如實質般,從角落裡緩緩移出,自出現到現在,便一直緊緊地停留在長夏身上,而且在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仿佛是在刻意地觀察著長夏的每一個細微反應,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
“你,你來這裡乾什麼?跟蹤我?”
長夏聽聞此言,不禁冷哼了一聲,那神情透著幾分倔強與不屑:“誰知道你是不是刻意甩掉我去做什麼壞事,我可不會讓你如願,你想都彆想。現在,乖乖和我回去,然後等後麵的事情調查清楚之後才能離開。”
她雙手抱胸,目光堅定地直視著李盛年,絲毫不懼對方那略顯陰沉的眼神。
李盛年聽聞長夏的話,又是一聲冷哼,眼底之中剛剛那一絲小小的竊喜,就如同那脆弱的肥皂泡一般,在這一刻頓時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如烏雲蔽日般的陰沉與孤高自傲:“那可能要讓王爺失望了,本王什麼也沒做。”
他微微仰起頭,那姿態仿佛是在刻意彰顯著自己的無辜與高傲。
然而此時的長夏,壓根就沒有將李盛年說的話放在心上。
她的腦海裡此刻正思索著一件極為驚人的事情——元川姌的駙馬和北荒公主有私情?
這要是被元川姌知道了,或者是傳到了陛下的耳中,那不知道又會在這看似平靜的宮廷之中掀起如何巨大的風浪。
長夏不禁微微眯起雙眼,心中暗自琢磨著:自己何不推波助瀾一下呢?說不定還能從中謀取到一些對自己有利的局麵。
這時,李盛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和那隱藏在心底的計謀,直接毫不留情地說道:“你莫不是想把他們二人的私情公示於天下吧?”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長夏,似要從她的眼神裡探尋出更多的秘密。
長夏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當即矢口否認:“若是真的能夠那麼簡單就讓整個四海八荒的人知曉二人的私情,那本王還願意去試一試,可惜啊,此事想想也就罷了。不知道位高權重的王孫殿下可願意一試?如此試探,若是事成了,王孫殿下殺害扶蘇殿下的嫌疑也就洗清了,你也能儘快回到故土,不是麼?”
她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挑起那好看的眼尾,眼底之中帶著淡淡的狡黠之色,在那清冷的月影映照下,活脫脫像個迷惑人心、擅長玩弄人心於股掌之間的狐狸。
李盛年看著長夏這般模樣,不禁在心底暗自腹誹道:明明是個老虎,為何總是狐裡狐氣的。
他嘴角卻還是揚起了淡淡的笑意,那笑意裡卻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啊,那到時候還得多謝煊驕王為本王出的如此主意。”
長夏聽聞,隻是隨意地扯出一個笑,那笑容裡並沒有多少真心實意:“不用謝。”
可就在扭頭的瞬間,她的神情陡然變得陰沉起來,她不耐煩地磨了磨牙,心中暗自惱怒:明明都看穿了自己的計謀還要給我裝?又不能直接與他痛打一場,還真是煩得很。
可是才出了那片竹園,長夏卻直接朝著淑君宮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李盛年見狀,便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他眼底的不解以及那隱隱的哀怨憤怒,此刻再也不想掩藏起來,就那樣毫不掩飾地暴露在空氣中。
他甚至帶著幾分嘲諷的口吻說道:“煊驕王還真是如同傳言中的一般,重情重義,都已經和離了,還如此牽掛著自己的前夫?”
長夏並未扭身回應他,依舊徑直往前走著,隻是那腳步較之之前,似乎帶著些急躁。
“怎麼?王孫殿下這是見不得我們夫妻恩愛?”
長夏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挑釁,她依舊沒有停下腳步,隻是那話語卻如利箭般射向身後的李盛年。
李盛年神色驀然一沉,那原本還算平靜的麵容瞬間變得冷峻起來,他毫不客氣地說著:“夫妻?本王殺了你那沒用的夫君是不是要比你親自和離還要快得多?”
他的聲音在這春夜之中,帶著陰寒的冷意,仿佛一條人命在他眼中什麼也不是,甚至他對於槐序早就已經恨之入骨,那恨意仿佛能透過他的話語,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寒冷起來。
長夏這才扭身看了眼李盛年,她的眼神裡透著幾分警告的意味:“王孫殿下,還請慎言,這裡可是妖都王宮。”
她深知在這王宮之中,一言一行都需謹慎,稍有不慎便可能惹來天大的麻煩。
李盛年反倒是繼續看著她,就那樣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慎言?怎麼?煊驕王這是不信本王?”
他的話語裡依舊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似乎非要與長夏爭出個高下不可。
長夏露出一抹冷笑,眼裡淩厲之色彰顯無疑:“我信,但是我更信我自己。這裡是妖都,你逃不掉。”
她的話語簡潔而有力,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李盛年的眼色緩緩一收,不再看她,反倒是言語開始譏諷起來:“蠢貨,彆人如此待你,你還上趕著去救他?如此愚蠢,真不知道這煊驕王的美譽到底是怎麼來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那表情裡滿是不屑與嘲諷。
長夏麵對著李盛年的譏諷,她毫不客氣地回擊:“隻要陛下的和離詔書一刻沒有下來,他便還是本王的王妃。王孫殿下並未成親,自然是不懂這個道理的。若是殿下心癢難奈,見不得我們好,那自己就趁早回去娶一個三宮六院的王孫妃,也不至於在我麵前儘說些醋溜酸話,真真是讓人酸的牙疼。”
她的話語如連珠炮般,劈裡啪啦地朝著李盛年轟去,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你”
李盛年眼眸低沉地注視著她,那眼神裡透著幾分惱怒與不甘,他似乎想要反駁些什麼,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放心吧,本王一定會等到你們二人和離的,屆時,煊驕王亦可見識見識本王的三宮王孫妃。”
李盛年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道,那話語裡仿佛帶著一種對未來的篤定,又似乎是在故意氣長夏。
兩人就這樣在宮道上你一言我一語地逞著口舌之快,誰也不肯放過誰,那氣氛緊張得仿佛一觸即發。
等到宮道上漸漸浸滿了那清幽的梔子花香的時候,長夏意識到了快要到淑君宮中了。
她的氣勢變得更加洶洶起來,腳步也越發地加快了速度,那急切的模樣仿佛淑君宮中有著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在等著她去處理。
宮門中的宮人打著燈籠,當見到煊驕王那氣勢不凡的身影時,各個麵露驚懼之色。他們深知這位煊驕王的脾氣,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這時,虹砂和官飛看到長夏來此,眼中先是露出了意外之色,再看到她身後的李盛年後,更是一臉的不解。
他們不明白王爺為何會和這位王孫殿下一同前來,而且看兩人的模樣,似乎還鬨得不太愉快。
但是,王爺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們二人對長夏向來是忠心耿耿,所以便都閉口不言,隻是恭敬地行禮:“王爺。王孫殿下。”
長夏隻是微微沉眸,目光緊緊地盯著那緊閉的宮門以及堵在宮門前的淑君宮中的人。
那些人儘管被長夏那強大的氣勢所壓倒,一個個麵露畏懼之色,身體都微微顫抖著,但是裡麵的主子還沒發話,他們就算是拚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攔住前來的人。
長夏隻是冷冷地眸說道:“聽聞淑君身體抱恙,就連春宴都未曾出席,本王甚為擔憂,特來看望,還請大人代為通報。”
她的話語雖然看似溫和,但是那不容許任何人忤逆的氣場卻是更加明顯,讓眼前的人心生寒意,不敢有絲毫的違拗之意。
那人一聽,頓時心中一緊,於是連忙說道:“淑君喝完藥已經歇下了,還請煊驕王明日再來。”
長夏負手而立,那姿態更是顯得威嚴無比,她說道:“淑君既然歇下了,那本王就將王妃接回去了,不打擾淑君歇息。”
她的話語一出,那人一愣,接著才漸漸意識到了自己已經掉入了長夏的陷阱之中,於是微微有些慌了神,額頭上也漸漸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身後的李盛年看著長夏如此樣子,心中難免不痛快起來。
他皺了皺眉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地說道:“大人這是要讓本王等?”
“不是的,隻是”那人試圖解釋,卻又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