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金紗般透過雲層,輕柔地鋪展在森林之上。高聳的喬木伸展著茂密的樹冠,葉片在微風中簌簌作響,閃爍著翡翠般的光澤。陽光從枝葉的縫隙間漏下,化作無數細碎的光斑,在林間跳躍、遊移,像是大地的呼吸。
蕭月蘭手腕一翻,劍鋒已抵住老者咽喉三寸之處。她指尖微微發顫,在劍柄上勒出青白的痕跡,“少主?我不認識什麼少主,說清楚——你究竟是誰?這般施恩圖報,所求為何?”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劍鋒上輕輕一彈,錚的一聲清響,蕭月蘭隻覺虎口一麻,長劍竟如枯葉般打著旋兒飛出,深深釘入三丈外的古鬆樹乾。
“老夫齊江,煉血堂長老。”
灰袍無風自動,老者眼中寒光一閃而逝,“奉少主莫天翔之命,特來打探百花閣的情況,卻沒想到竟在這裡碰上姑娘。”
莫天翔?!
蕭月蘭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名字像一柄燒紅的匕首刺入腦海。她踉蹌後退半步,後背抵住了檮杌的皮毛上。
“蕭姑娘,跟我走吧!莫公子在三十裡外的水瑤樓等著我的消息呢!”齊江聲音忽然柔和下來,像收起毒牙的老蛇,“少主他還打算營救蕭姑娘你呢!”
臨近正午,檮杌踏風而行,暗紅色鬃毛在烈陽下流轉著暗金光澤。齊江的灰袍獵獵作響,眼中驚色愈濃——這靈獸竟始終與他保持三丈之距,遊刃有餘。
“三十裡路半炷香……”齊江落在水瑤樓前的青石板上,氣息微亂,“你這靈寵還真不一般,居然能跟得上我的速度!"
蕭月蘭從檮杌的背上落下,她扶起昏迷中的歌莉,下一秒,檮杌那龐然身軀突然泛起漣漪般的紅光。
在齊江驟縮的瞳孔中,七米巨獸竟化作僅有手臂大小的可愛小狗,隻有耳尖那縷金毛還殘留著凶獸威儀。
午時的陽光直射在水瑤樓的金漆匾額上,晃得人睜不開眼。齊江被刺目的反光晃得眯起眼睛,直到蕭月蘭的聲音將他驚醒。
“前輩,我們進去吧!”
齊江這才回神,抬手遮在眉骨處,眯著眼看向二樓。透過雕花木窗,能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正在窗邊踱步,時不時朝窗外張望。
“咳咳……”齊江清了清嗓子,袖中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腰間血玉的流蘇,“隨老夫來。少主在二樓雅間等候多時了。”
他走進水瑤樓,抬腳踏上朱漆樓梯,午時的熱氣讓木階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鬆香。二樓走廊儘頭的雅間門扉微敞,隱約能聽見茶盞輕碰的脆響。
“齊江長老,你怎麼回來了?”一人孤獨的站在窗邊,雙手緊緊抓著窗框,“不是約定好,等時機一到,你就發信號通知其他長老動手嗎?”
正午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廂房內灑下斑駁的光影。蕭月蘭喉間發緊,一滴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
“天翔!”
這聲輕喚讓窗邊的身影驟然僵住。莫天翔扶著窗框的手指節發白,轉身的動作遲緩得仿佛背負千鈞。當他的目光終於落在蕭月蘭臉上時,薄唇輕顫,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忽然,蕭月蘭感到後背傳來一股輕柔的推力——歌莉不知何時已鬆開攙扶她的手,還調皮地眨了眨眼。
蕭月蘭踉蹌向前,在即將跌倒的瞬間,手腕被一隻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
莫天翔的指尖微微發抖,眼前的女子比記憶中更加清瘦,但那雙明眸依舊如星辰般明亮。原本他已經抱著殊死一搏的決心,此刻竟真實得令人不敢置信。
“少主,既然蕭姑娘已平安脫險,那攻打百花閣的計劃是否……”齊江的請示適時響起。
“取消!”莫天翔聲音沙啞,目光卻未從蕭月蘭臉上移開半分,“傳令各堂,立即撤兵。”
待房門輕輕合上,屋內陷入奇妙的靜謐。歌莉悄悄退到角落的茶案旁,捧起一盞清茶,臉上掛著一抹欣慰的笑容。
莫天翔的指尖輕輕拂過蕭月蘭的臉頰,在觸碰到她消瘦的輪廓時微微一頓。
“月蘭,你瘦了……”
他撩起她額前散落的青絲,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琉璃,“她們有沒有因為我而難你?”
他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自從得知蕭月蘭要在百花閣公開審判後,他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執意要去營救這個單純善良的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