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
白南的慘叫聲像一把鈍刀刺進何爭的心臟。
他看見那滿臉橫肉的漢子一把揪住白南的衣領,將瘦弱的少年提了起來。
“小啞巴,今天你要是不賠錢,老子就把你賣到牙子裡抵債!“
漢子獰笑著,唾沫星子噴在白南蒼白的臉上。
何爭的手指深深摳進土牆,指甲縫裡滲出血絲。
他渾身顫抖,一股久違的怒火在胸腔裡燃燒。
那少年——他的弟弟——正在被人欺淩!
“住手!“何爭猛地推開院門,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四個漢子同時轉頭,為首的胖子眯起眼睛打量何爭:
“喲,又來個多管閒事的。“
白南看見何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隨即又變成更深的恐懼。他拚命搖頭,嘴裡發出“啊啊“的聲音,示意何爭快走。
何爭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白南身邊,擋在他麵前:
“幾位大哥,有話好說。竹筐有問題我們願意賠償,何必動手傷人?”
“賠償?”胖子嗤笑一聲,一腳踢翻旁邊的竹筐,
“你知道我們損失了多少?整整一頭驢!就因為這破筐子散了架,貨物全摔壞了!“
何爭眼角瞥見地上散落的竹筐——那根本不是他們做的。
筐子的編織手法粗糙,竹條也非他們常用的那種。
這分明是栽贓!
“這筐子不是我們做的。”何爭沉聲道。
“放屁!”
旁邊一個瘦高個衝上來推了何爭一把,
“老子親眼從你們攤上買的!”
何爭被推得踉蹌幾步,強壓著怒火站穩。
他不能動手,不能使用武功。自從那件事後,他發誓再也不動用真氣……
“大哥,我看這小子細皮嫩肉的,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一個齙牙漢子猥瑣地笑道。
胖子眼睛一亮:
“有道理。小啞巴不值錢,這個倒是……”
說著伸手要去摸何爭的臉。
何爭本能地側身避開,這個動作激怒了對方。
“還敢躲?”胖子臉色一沉,掄起拳頭就朝何爭麵門砸來。
何爭完全可以輕鬆躲開,甚至可以一招製服對方。
但就在他準備動作的瞬間,那天的畫麵又浮現在眼前——鮮血、慘叫、密室中的身影……他的身體僵住了。
“砰!”
重拳結結實實打在何爭臉上,他眼前一黑,踉蹌著後退幾步,嘴角滲出血絲。
“啊……啊啊!!”
白南掙紮著爬過來,用身體擋在何爭前麵,對著惡徒們拚命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小啞巴,識相的就滾開!”
滿臉橫肉的胖子啐了一口,伸手就要推開少年。
就在對方手掌即將碰到胸口的刹那,何爭的武學本能幾乎要自行發動。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一個反手擒拿就能折斷對方手腕的畫麵。
但記憶中的慘叫聲突然在耳邊炸響,一條條一樁樁的滅門慘劇好似在他眼前閃過。
“呃!”
何爭硬生生壓製住反擊的衝動,任由那隻粗糙的大手重重推在自己胸口。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後背撞在院牆上,揚起一片灰塵。
………
在那矮牆外的一處平樓屋頂,夕陽如血,灑下一片淒美的餘暉,剛好將少年院子中的景象儘收眼底。
南宮伊站立於屋頂之上,身姿亭亭玉立,但此刻她的眼中卻是淚光點點,梨花帶雨,仿佛一陣輕風就能將她吹倒。
“夫君……夫君!先生!”
南宮伊拽著身旁嚴端的袖子,聲音中帶著無儘的焦急與懇求,
“我要去救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
嚴先生麵色鐵青,脖頸處的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這個平日裡儒雅沉穩的中年人,此刻眼中血絲密布,宛如憤怒的獅子。
他緊緊咬著牙關,決然地拒絕了南宮伊的請求。
“現在!正是緊要關頭!我們要是現在插手,他就前功儘棄了!”
嚴先生的聲音沉悶無比,卻宛如雷鳴般在南宮伊的耳邊炸響。
嚴端袖袍下的手死死地攥緊,力道大到指甲已經深深嵌入肉中,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滴下,如同綻放的紅花。
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沒有絲毫的動搖。
“可是……他們……”
南宮伊還想說什麼,卻被嚴端直接打斷。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沉聲說道:
“他是我弟子!我相信他!”
聽到嚴先生決絕的話語,南宮伊的心仿佛被重重一擊,她泄了氣,身子微微顫抖著。
她想要避開眼去,但心中的痛處卻像一根刺一樣,讓她死死地盯著小院之中,無法挪移目光。
嚴先生雖然麵無表情,但此刻心底卻是心疼不已。
他望著小院中的方向,腦海中不斷回響著一句話:
“爭兒……快了……加把勁……快了!”
小院中………
“就這點能耐也敢逞英雄?”
見到何爭被自己擊退那胖子哈哈大笑,轉頭對同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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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這細皮嫩肉的,打壞了多可惜。”
瘦高個陰笑著湊上來,突然一拳搗在何爭腹部。
這一拳帶著試探的意味,並不太重,卻正好打在氣海穴附近。
何爭悶哼一聲,條件反射地要運功抵抗,又在最後一刻強行散去了凝聚的真氣。
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何爭彎下腰,冷汗瞬間浸透了粗布衣衫。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不用武功……不能再用武功……
“哇...啊!”白南掙紮著要撲過來,卻被齙牙漢子一腳踹回牆角。
“彆急,馬上就輪到你這小啞巴。”
胖子獰笑著,突然抓住何爭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
“老子最討厭你這種裝清高的小白臉。”
鐵錘般的拳頭迎麵砸來,何爭眼前炸開一片金星。
鼻梁傳來斷裂的劇痛,溫熱的鮮血立刻湧出鼻腔。
他嘗到鐵鏽味的液體流進喉嚨,卻仍死死盯著白南的方向。
第二拳接踵而至,這次打在右眼上。何爭的頭猛地偏向一側,耳邊嗡嗡作響。
他模糊地看見白南在拚命搖頭,淚水在少年臟汙的臉上衝出兩道痕跡。
“還挺能扛?”
胖子揪著何爭的衣領把他提起來,
“給我打斷他一條腿!”
木棍帶著風聲呼嘯而來,重重砸在何爭左腿外側。
鑽心的疼痛讓他終於跪倒在地,但他仍用雙臂死死護住頭部。
更多的拳腳落在背上、肩上,每一下都像燒紅的烙鐵。
何爭在疼痛的間隙中艱難呼吸。
他其實清楚地知道每個攻擊的來路,能預判每個動作的軌跡。曾經的他,
可以在這樣的圍攻中閒庭信步。
但現在,他選擇蜷縮成一團,用血肉之軀承受一切。
“嗚...嗚哇!”
白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穿透了毆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