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能?”
徐謂俠拔出劍,劍身雖有鏽跡,卻依舊鋒利,
“當年你小子剛剛習武要銀錢煉體,老子就是用他在十裡外都清風寨挑了七個悍匪。”
小米兒湊過來,看著劍身上的刻痕:
“老爺子年輕時也是個烈性人物啊。”
“好漢不提當年勇,”
徐謂俠把劍收回鞘,看著莫瀟眼中閃過些許回憶。
他已經聽江湖傳聞聽說了一切,也知曉了莫瀟真正的身世。
說實話當他得知那何辛浮就是莫瀟生父之時當即大罵了他一通。
不過好在劣父英豪子,自己當年的選擇是對的!
“現在啊,我就想看著你們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年夜飯擺滿了一桌子,有柳昤雙做的糖醋魚,小米兒拿手的紅燒肉,莫瀟炒的青菜,還有徐謂俠特意做的竹葉麵。
四人圍坐在一起,紅的、綠的、藍的、白的衣裳映在燈光裡,舉杯相碰,窗外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將小院的溫馨裹在其中。
徐謂俠喝了兩杯酒,臉頰微紅,指著莫瀟對柳昤雙說:
“這小子,小時候偷喝我的酒,醉了就抱著柱子喊要當大俠,現在啊……”
他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了縫,
“總算是長大了。”
柳昤雙的臉騰地紅了,莫瀟握緊她的手,認真地說:
“爺爺,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去柳家提親,隨後帶著雙雙回來陪你。”
“好,好!”
徐謂俠連連點頭,又給小米兒夾了塊肉,
“你也趕緊找個好姑娘,咱們這院子,要越來越熱鬨才好。”
小米兒撓著頭微微一笑,嘴裡的肉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說:
“老爺子,我這……咳咳,隨緣吧,不急呢。能跟著莫瀟和昤雙走江湖已經是幸事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月亮從雲裡鑽出來,灑在新修的院牆上,映得那紅燈籠的影子搖搖晃晃。
莫瀟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忽然無比踏實。
江湖風波也好,武道巔峰也罷,都不如此刻的一碗熱湯,一屋燈火,和身邊這些溫熱的人。
或許,這就是爺爺說的圓滿。
……
蘇州城的雪比清源縣小些,像揉碎的鹽粒,輕輕巧巧地落在青石板路上,轉眼就化了。
何爭家的小院裡,紅燈籠早幾日就掛了起來,映著院角那棵老梅樹,枝頭剛綻的花苞透著點胭脂色,倒比彆處多了幾分溫婉。
何爭正站在窗下貼窗花,他穿了件正紅色的棉袍,料子是南宮伊挑的,不紮眼,卻透著股溫潤的光澤。
頭上一根烏木簪子,還是成親時南宮伊親手做的,簪頭刻著個小小的“伊”字,藏在發髻裡,隻有他自己知道。
指尖捏著的窗花是剪好的“年年有餘”,紅紙在他手裡服服帖帖,對齊窗欞時,連邊角都不差分毫。
“夫君,當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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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伊端著一盤蒸好的鱸魚從廚房出來,聲音軟得像浸了蜜。
她今天梳了個圓髻,插了支銀步搖,素色的襖裙外麵罩了件月白背心,領口繡著纏枝紋,是何爭前幾日剛給她繡好的。
見何爭指尖被紙邊劃了個小口子,她連忙放下魚盤,從袖中摸出帕子要去擦。
何爭笑著躲開:
“這點小傷算什麼。”
話雖如此,還是乖乖湊過去讓她擦。
他眼裡的笑意漫出來,像院角梅枝上的雪,輕輕一觸就化了。
這幾個月,他早忘了江湖上的刀光劍影,隻記得每日清晨南宮伊熬的粥,記得白南學寫字時歪歪扭扭的筆畫,記得嚴端下棋時總愛悔棋的模樣。
“去喊先生和南兒吃飯吧。”
南宮伊把帕子塞回他手裡,轉身去擺碗筷。
白瓷碗沿描著青線,是她特意去瓷器鋪挑的,說看著清爽。
何爭走出屋,見嚴端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裡握著支毛筆,教白南寫對聯。
白南是個啞巴少年,眉眼卻清亮得很,此刻正攥著小狼毫,一筆一劃地在紅紙上寫“福”字,墨汁濺了點在鼻尖上,像隻偷喝了墨的小貓。
嚴端穿了件藏青色的棉袍,須發都白了,卻精神得很,見白南把“福”字寫得歪歪扭扭,也不惱,隻握著他的手,慢慢引導:
“橫要平,豎要直,就像做人,得端正。”
白南抬頭看他,眼裡閃著光,用力點了點頭,又低頭去寫,小臉上滿是認真。
何爭站在廊下看了會兒,輕聲喊了句:
“先生,南兒,吃飯了。”
白南立刻丟下筆,跑過來拉他的手,另一隻手比劃著,意思是自己寫好了對聯。
何爭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從袖中摸出顆糖塞給他,這是南宮伊特意買的,說孩子過年總得有點甜的。
嚴端收起筆墨,看著這一幕,捋著胡須笑:
“南兒這字,比你小時候強多了。”
何爭也不反駁看著弟弟的背影溫和一笑,扶著他往屋裡走說道:
“先生快進屋,外麵涼。”
飯桌上早擺好了菜,除了那盤鱸魚,還有南宮伊做的醬鴨,嚴端愛吃的炒筍,以及給白南準備的芙蓉蛋。
四人圍坐,白南坐在何爭身邊,小手抓著筷子,眼睛卻盯著嚴端懷裡的紅包,臉上藏不住期待。
嚴端清了清嗓子,先把一個紅包遞給南宮伊:
“伊丫頭,這是給你的,來年平平安安。”
又給何爭一個:
“你啊,性子穩了,以後好好過日子。”最後一個塞給白南,紅包上還繡了隻小老虎:
“南兒,來年要好好學字,爭取能寫完整副對聯。”
白南接過紅包,緊緊抱在懷裡,對著嚴端深深鞠了一躬,又轉向何爭和南宮伊,比劃著“謝謝”,小臉上笑開了花。
何爭握住南宮伊的手,她的指尖暖暖的。
他想,這大概就是他前半生如夢似幻,卻是空中樓閣,現在的日子
沒有刀光劍影,有一屋燈火,四季三餐,和身邊這些溫熱的人。
嚴端看著煙花,忽然笑道:
“明年,該給南兒添個玩伴了。”
南宮伊的臉一下子紅了,輕輕捶了何爭一下,卻被他反手握住。
何爭望著她眼裡的星光,笑了,像這滿院的月光,溫柔得化不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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